做完一切,薛除浊换去那布满血迹的衣物后,找到了正在打猎的薛听澜。
薛听澜此刻正精准的射穿一只鹿的喉咙,他放下弓箭,与不远处的薛除浊对视一眼,弯起唇角,轻轻点了点头。
这宣告着任务结束,薛除浊暂时自由了。
每位皇子身后都有随身侍卫帮他们统计打猎的数量,但不出意外,皇帝显然是忘记给他和薛听澜安排。
但这也造就了他们的自由。
为了不让人生疑,薛除浊将途中猎到的动物用一根绳子串在起,准备装作刚打猎完要回营帐统计。
与此同时,身后发出尖锐的声鸣,一串浅紫色的烟雾从幽林附近直冲天际,在空中久久未散去。
薛除浊皱了皱眉,握着绳子的手收紧了些。
他记得,引诱他们进去时,明明把他们身上的烟筒都卸下了。
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呢。
但薛除浊只在原地犹豫了一秒,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算他们其中一人有烟筒又何妨,等援兵到了的时候,他们早就被幽林吞噬了。
况且只是一个人放出烟雾的话,也没有人会愿意冒险进入幽林营救。
薛除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去见厉栀。
他将另一只手里抓到的兔子提起来放在眼前,那兔子如红玛瑙的眼睛生动的转着,两颗门牙一点点嚼着怀中的胡萝卜。
这个很像她。
她应该会喜欢的。
薛除浊静静的看了几秒,擦去脸上的血液,弯起了眼眸。
春猎为期三天,薛除浊回到驻扎的营地时,瞥见了站在王帐外的厉铮和站在他身边的一些看热闹的大臣。
“爱卿,你冷静些!莫要冲动!”皇帝从王帐中追出,觉得厉铮失了体统,连忙呵道。
厉铮单膝跪地,指着薛除浊的方向:“那个烟雾是我精心挑选的,其他人都是白色,是臣私自掺了紫粉进去,所以臣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贞宁郡主放的求救信号!”
薛除浊一愣,回头茫然的看着天空中已经消散一些的烟雾。
同时,他手腕上的竹环也骚动了起来。
“那你也不要着急,估计是贞宁郡主不小心骑马摔着了,不一定是进了幽林的,朕这就派人和你一起过去找!”皇帝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他最心烦的就是这一点,一个两个,只要自己的女儿出了点事,就慌的不成样子!
一旁的吴国公冷嘲热讽,讥讽的笑道:“哎哟骑马都能摔着,平时你就是如此溺爱你女儿的啊,连骑马都不会?”
厉铮倒也真是希望厉栀只是骑马受伤那么简单,只是那个方向好死不死,居然是幽林。
等着马匹过来的途中他还是有些紧张,但不能输了气势。他冲吴国公狠狠淬了一句:“闭嘴吧你个女儿奴!”
吴国公脸色一变,咬牙切齿:“你才是女儿奴!一个烟雾就吓成这样,还好意....”
“咻”的一声,在浅紫色烟雾消失的附近,又燃起了一串新的烟雾。
那是淡粉色的。
吴国公大惊失色。
厉铮刚握好缰绳准备翻身上马,结果被吴国公一屁股挤开:“那是我调制给怜儿的烟!陛下,臣先告辞了!!!”
“诶!”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吴国公嗖的一声就骑马跑了,拦都拦不住。
一个烟雾是巧合,两个人同时扬起烟雾,绝对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担忧远远超过被抢走马匹引发的怒气,厉铮连忙牵住后来的一匹马,随着吴国公的身影一同朝幽林跑去。
一时之间,吴国公与厉王的两个女儿同时有了危险,皇帝再也静不下心来,这才意识到严重性,立马下令又派了三倍的人手跟了上去。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只雪白的兔子被马蹄踏过无数遍,如玛瑙般的眼珠被鲜血染红,重新镀上了一层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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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林深处传来某种动物的嘶吼声,黑暗里似乎还有某种动物踩踏泥土与树枝的声音。
厉栀眉心控制不住跳动,她看着被自己丢弃的烟筒。
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倒霉的,厉栀猜想,应该是自己放烟筒的时候烟雾散发出来的气味与声响将什么动物引了过来。
厉栀敢肯定,那踩踏声听起来沉重,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动物。
她咬牙,看着空中逐渐淡去的紫色烟雾,将吴怜仪的烟筒取下,立马放了出去标记位置,而后又迅速按下手中竹环的暗扣,一只飞碟在她手腕处萦绕,而后朝空中飞去。
本以为待在原地等父亲来就没事不用麻烦薛除浊,没想到这林子这么玄乎。
但现在应该不算晚。
厉栀马不停蹄的背起吴怜仪,每走一段距离,就抓着路边的杂草打一个结。
好在吴怜仪比较轻,不会耗费多少厉栀的力气。
她沿着斜坡底下走,尽量不被那幽林给迷惑吞噬,但时间一久,在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下,厉栀的精力和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确认身后某种动物的踩踏声听不见了之后,厉栀才舍得停下来休息保存体力。
厉栀现在所在的地方比刚刚黑多了,但能勉强看到林子里的景象。
方才走了那么久弯弯绕绕的路,厉栀判断,她应该在幽林的最边缘,估计连禁林军们都没有发现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才没守到这一处。
不过没关系,是路总有尽头的,只要沿着这幽林边缘继续走,总能找到出口。
休息一会儿后,厉栀打算背着吴怜仪继续走时,突然听见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厉栀瞪大眼睛,手握紧了吴怜仪的膝弯,大气不敢喘。
“有人..吗?是人....在那里吗?”林中游荡着一道非常虚弱的声音,厉栀停止了自己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
幽林深处有浓重的白雾,像一层白色的纱帐罩着整片竹林,散发着寒气。有一道奇怪身影的从那浓雾中走出,那人一瘸一拐的,双手捂着胸口还是什么地方,走的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