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站在顾宴初公司楼下的时候,心里已经打了一百遍退堂鼓。
她今天特意穿了条新买的裙子,颜色是她很少尝试的烟粉色,衬得肤色很亮。
头发也认真卷过,还喷了点她最贵的那瓶香水。
可是真到了楼下,宋薇又怂了。
【万一顾宴初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怎么办?万一他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万一他根本不在乎?该怎么办啊?】
宋薇在原地打转,焦急地走来走去。
“宋薇?”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薇猛地回头,看见顾宴初正从旋转门里走出来。
他手里拿着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外出。
“顾、顾老师……”
宋薇舌头打结,准备好的开场白全忘了。
【很少见她叫我顾老师啊……莫名的动听。】
顾宴初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有事?”
“我……我就是……”
宋薇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想问问你,那天在餐厅,为什么给我递那张纸条?”
顾宴初沉默了两秒:“字面意思。”
“就只是字面意思?”
宋薇往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顾宴初,你别跟我绕圈子。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要管我跟谁相亲?为什么要调查人家?为什么要特意跑到餐厅去?”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顾宴初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车流:“你是林总监的朋友。”
“就因为这个?”
宋薇笑了,笑得有点苦涩,“那林曦那么多朋友,你怎么不去管别人相亲?顾宴初,你能不能诚实一点?哪怕就一次。”
深秋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顾宴初沉默了很久,久到宋薇以为他又要装哑巴了。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你坐在别人对面,假装很开心。”
宋薇愣住了。
顾宴初转过头,终于看向她。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挣扎,有无奈,还有一丝破釜沉舟。
“我不擅长表达,也不懂怎么对人好。”
顾宴初的语速很慢,像是在斟酌每个字,“但我知道,你每次叫我名字的时候,每次路过我工位的时候,我总会想逗逗你,总感觉那一天的心情都会开心很多。你离职那天,我修改你最后那份报告到凌晨三点,不是因为报告有多重要,是因为……那是你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宋薇的鼻子突然就酸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冷冰冰的男人,看着他难得流露的局促和真诚,心里那点委屈和不甘,忽然就散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宋薇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试探了你那么多次,你每次都装作没看见。”
“因为我不确定。”
顾宴初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你想要的。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意。”
顾宴初说完这句话,耳根微微泛红。
这个发现让宋薇破涕为笑——原来冰山也会害羞。
“顾宴初。”
宋薇擦擦眼角,认真地看着顾宴初,“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林曦老公的得力助手,也不是因为你聪明厉害。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哪怕你总是板着脸,哪怕你说话能气死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要是能改改那就更好了。”
顾宴初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宋薇瞪大眼睛的动作——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手指修长,握住她的时候微微用力,却又小心翼翼,随后把头轻轻靠在宋薇的肩头。
“给我点时间。”
顾宴初闷声地说,“我学。”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宋薇的心像泡进了蜜罐里。
宋薇反握住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好啊,顾老师,我等你慢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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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曦正在工作室整理今天的交流会资料。
手机忽然连续震动,是几个设计圈的朋友发来的消息,内容都差不多:
「林曦,快看热搜!」
「有人爆料沈总高中时打架斗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么回事啊?」
林曦心里一沉,立刻点开微博。
果然,一条名为「揭秘科技新贵沈今辞不为人知的暴力往事」的话题正在快速攀升。
爆料内容很模糊,只说沈今辞高中时期曾与人打架,下手狠辣,甚至暗示他可能有不良记录。
配图是一张非常模糊的监控截图,只能看到几个人影,根本看不清脸。
评论区已经炸了:
「真的假的?沈总看着那么沉稳一个人……」
「高中生打架不是很正常吗?这也能黑?」
「重点不是打架吧,是暗示有案底啊!」
「感觉是有人故意搞他,最近沈家公司不是风头正劲吗?」
林曦握着手机,指尖发白。
她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许泽,或者沈文柏,或者他们一起。
她立刻给沈今辞打电话,那头很快接通:“看到了?”
“嗯。”
林曦的声音有些紧,“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沈今辞平静的声音:“不用。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林曦一愣。
“十分钟后,看同一话题。”
沈今辞说,“然后,回家吧,我在楼下等你。”
电话挂断。
林曦盯着手机,心跳得厉害。
她刷新着热搜页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九分钟后,话题里突然出现了一条新的爆款微博,来自一个认证为「A市律师事务所」的官方账号。
博文很长,附有多张图片:
「关于近日网络上流传的沈今辞先生所谓‘暴力往事’,本所受当事人委托,特此澄清并提供相关证据:
1. 事件发生于x年x月x日,沈今辞先生当时为A大附中高三学生。当日放学途中,沈先生目睹多名社会青年骚扰同校女生,上前制止时遭对方围攻,遂进行正当防卫。
2. 附图为当年报警记录、警方调解书、医院验伤报告(沈先生本人手部受伤),以及事发地附近模糊监控视频(经技术处理,可看出对方先动手)。
3. 涉事几名社会青年均有前科,其中一人(王某)近日曾受人指使骚扰当年受害女士,目前已主动向警方说明情况并指认幕后指使者。
4. 沈今辞先生多年来遵纪守法,热心公益,所谓‘不良记录’纯属捏造。本所已对相关不实信息的发布者及传播者进行证据保全,并将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
这条微博一出,舆论瞬间反转。
「卧槽!英雄救美反被黑?!」
「指使小混混骚扰女生?这也太恶心了吧!」
「沈总好刚!直接律师函警告!」
「所以幕后指使者是谁?求扒!」
林曦看着屏幕,手微微颤抖。
她终于明白沈今辞那句“已经处理好了”是什么意思——他早就准备好了所有证据,就等着对方出招,然后一击反杀。
而且……他提到了“当年受害女士”。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林曦知道,那就是她。
林曦关掉电脑,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动得异常缓慢,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冲出大楼,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沈今辞靠在车门边,手里拿着她早上念叨着想喝的芋泥奶茶。
秋日的夕阳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让他冷峻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沈今辞看到她,直起身,把奶茶递过来:“热的。”
林曦接过奶茶,指尖碰到他的。
她有很多的话想和他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哪个。
林曦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当年在巷子里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沈今辞的动作顿住了。
四目相对,时光仿佛静止。
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近处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
许久,沈今辞轻轻点了点头:“是。”
一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林曦心上。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
林曦的声音有些哑,“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沈今辞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海:“因为那时候,你眼里有别人。”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光掠过他的眼角。
林曦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看到了深藏多年的爱意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