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坤的焦虑，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半个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了启明烟花厂的门口。
车门打开。
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老外，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正是卡伦。
赵坤一个激灵，赶紧迎了上去。
林澈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哦！我的朋友！林！”
卡伦一看到林澈，就张开了双臂，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的中文说得有些蹩脚，但意思很清楚。
“实在抱歉！我来晚了！”
“你的那些同行，实在是太热情了！”
卡伦松开手，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他们拉着我，一家一家地看，盛情难却。”
赵坤在一旁听得直撇嘴。
这哪是盛情难却。
这他妈是道德绑架！
林澈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没关系。”
“既然来了，就是客。”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
“卡伦先生，看了这么多家，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发现，比我这里更好的烟花？”
林澈的语气很平淡。
但话里的意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核心。
卡伦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我的朋友。”
“我得承认，你们浏杨的烟花产业，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看到的，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们确实仿制了你的‘加特林’。”
“甚至做了更大的，三十六管，四十八管，一百管的都有！”
“看起来，火力确实很猛，很吓人。”
卡伦摊了摊手。
“可那只是‘看起来’而已。”
“射速不稳定，炸开的效果也乱七八糟。”
“更要命的是，它们的故障率太高了！”
“我亲眼看到，一个操作员在演示的时候，一根管子直接在发射器里炸了！”
“差点就把他自己的手给废了！”
卡伦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战场上，装备的可靠性，就是士兵的生命！”
“这种随时可能把自己人炸上天的玩意儿，我不可能采购！”
“那不是武器，那是自杀工具！”
“只会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
听完卡伦的吐槽，赵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林澈，满眼都是佩服。
神了！
真让他给算准了！
林澈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卡伦说完，他才点了点头。
“看来，你看得很明白。”
卡伦的眼神，重新燃起了热切。
“所以，林！我的朋友！”
“别再卖关子了！”
“我知道，你一定有新东西！”
“快带我去看看！我已经迫不及不及待了！”
林澈嘴角微微上扬。
“当然。”
“跟我来。”
他没有带卡伦去之前的那个普通试验场。
而是领着他们，穿过厂区，来到了一片更加开阔，也更加戒备森严的区域。
这里四周都拉着高高的铁丝网。
入口处还有专门的安保人员站岗。
一股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卡伦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知道，正戏要开始了。
试验场中央，早有一辆皮卡车等在那里。
车斗里，一个巨大的物体，被厚厚的黑色帆布盖着，看不清模样。
卡fen的好奇心，瞬间被提到了顶点。
“林，这是什么？”
林澈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上前，对着旁边待命的操作人员点了点头。
“先别急着介绍。”
“老规矩，先看东西。”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操作人员得到指令，立刻上前。
两人合力，猛地一掀！
“哗啦！”
黑布被扯下。
一个崭新的大家伙，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东西，外形上还是加特林的模样。
但比之前展示的样品，要粗壮得多。
黑洞洞的发射管，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足足有三十六根！
整体呈现出一个狰狞而又充满力量感的造型。
“调整角度，三十五度。”
“目标，前方三百米，假人靶。”
林澈下达了指令。
操作人员立刻熟练地转动底座上的摇杆。
炮管缓缓抬起，精准地对准了远处的红色假人。
卡伦和他的随从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大家伙身上。
“点火！”
随着林澈一声令下。
操作员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咻咻咻……”
一阵并不算响亮的破空声响起。
三十六根炮管中，射出了一道道细细的火流。
但诡异的是。
这些火流并没有在空中炸开，形成绚烂的烟花。
也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它们飞到半空中，就纷纷解体。
化作一团团白色的粉尘，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很快，目标区域就被一片浓郁的白色粉尘所笼罩。
整个过程，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有爆炸。
没有火花。
甚至连一点像样的动静都没有。
卡伦脸上的期待，渐渐凝固了。
他身后的一个随从，忍不住低声用英语嘀咕了一句。
“这是……失败了？”
“这是在干什么？撒石灰粉吗？”
赵坤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情况？
这新产品，怎么是个哑炮？
他紧张地看向林澈，却发现林澈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卡伦皱起了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
“林……我的朋友，这是……？”
他想问，这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
林澈却抬起手，打断了他。
“别急。”
“表演，还没结束呢。”
他的话音刚落。
“咻！咻！咻！”
又是几声尖锐的呼啸！
这一次，是从那三十六根炮管的缝隙中，射出了几个更小的东西！
它们的速度极快！
拖着淡淡的尾迹，一头扎进了那片白色的粉尘区域！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
整个大地，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泥土，朝着四周疯狂席卷而来！
即便隔着三百米，卡伦一行人，依旧被这股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
他们惊骇地抬头望去。
只见目标区域，升起了一朵小型的蘑菇云！
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
刚才还清晰可见的那个红色假人靶。
连带着周围的一片地面。
全都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
整个试验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给震住了。
赵坤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卡伦的几个随从，更是脸色煞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这……
这他妈是烟花？
这是云爆弹吧？！
过了许久。
卡伦才从极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林澈！
他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我的天……”
“这……这是什么武器？！”
他一把抓住林澈的胳膊，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需要它！”
“林！我需要它！立刻！马上！”
“开个价！多少钱我都买！”
看着状若疯魔的卡伦。
林澈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卡伦的手。
“那么……”
“卡伦先生。”
“你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