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人性泯灭
墙壁倒塌的烟尘还未散尽,与老宅里的浓雾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灰蒙蒙的混沌。老杨的上半身露在废墟外,脑袋歪向一侧,嘴角凝固的血迹泛着乌黑色,双眼圆睁,瞳孔里倒映着那抹红嫁衣剪影的模糊轮廓,像是将最后的恐惧永远定格在了眸中。他的双腿被沉重的砖石死死压住,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砖石的缝隙往外渗,在地面上汇成一滩不规则的血洼,雾气落在血洼表面,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让血洼慢慢扩大,边缘与阿杰尸体旁的血渍逐渐衔接,像是在绘制一幅诡异的血色地图。
阿凯跪在废墟旁,手指颤抖地探向老杨的鼻息——冰冷的触感传来,没有丝毫气流波动。他又摸了摸老杨的颈动脉,那里早已停止了跳动,只剩下僵硬的皮肤和冰冷的肌肉。阿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窒息感瞬间袭来,他缓缓收回手,指尖沾满了老杨的血和灰尘,那种黏腻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他死了?”小雅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老杨的尸体,眼神里充满了麻木的恐惧。刚才红嫁衣剪影带来的惊吓还未消散,老杨的死亡又给了她沉重一击,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只能靠身体的本能蜷缩起来,寻求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阿哲站在距离废墟不远的地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他看着老杨的尸体,又看了看那片不断扩大的血洼,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干呕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酸涩的胆汁在灼烧喉咙。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不安,显然,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逃离这座该死的老宅。
“我们……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阿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和恐惧,站起身来,试图搬动压在老杨身上的一块大砖石。可那砖石实在太重了,他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让砖石挪动了一点点,伴随着“嘎吱”的摩擦声,更多的灰尘和碎石掉落下来,落在老杨的尸体上。
“救他?怎么救?”阿哲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你没看到吗?他已经死了!我们根本搬不动这些破石头!而且……而且救援他说不定会引来那个‘东西’!”他指着不远处依旧静静伫立的红嫁衣剪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阿凯猛地转头看向阿哲,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他是我们的同伴!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
“同伴?”阿哲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冷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同伴?阿杰已经死了,老杨也死了,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们!我不想死!我要出去!”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手挥舞着,像是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怪物,“我们现在应该赶紧找出口,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找出口?你找得到吗?”阿凯的声音也提高了,“外面全是雾,我们之前试过了,根本走不出去!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苏婉卿怨气的根源,否则我们迟早都是死路一条!”
“根源?什么根源?”阿哲的眼神变得疯狂,“那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根源!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说不定外面的雾已经散了!”他说着,转身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脚步踉跄,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阿哲!你回来!”阿凯大喊一声,想要追上去,却被小雅拉住了。
小雅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阿凯:“别……别追了……让他走吧……我们……我们也赶紧找出口吧……我害怕……”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阿凯看着小雅绝望的眼神,又看了看已经跑到门口的阿哲,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阿哲已经被恐惧彻底冲昏了头脑,变得自私而疯狂。但他不能放弃,至少不能就这样放弃寻找生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悲痛,对小雅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他拉回来,我们不能分开,分开只会死得更快。”
说完,他转身朝着阿哲追去。阿哲正拼命地推着大门,那扇老旧的朱漆大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只能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浓郁的雾气从缝隙里涌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白费力气了!门打不开!”阿凯跑到他身边,说道。
“打不开也要试!”阿哲红着眼睛,一边用力推门,一边嘶吼,“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没出名!我还没赚够钱!我不能死!”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再次传来,像是绸缎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阿凯和阿哲同时停下了动作,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婚房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道红色的影子从门缝里缓缓飘了出来。
那是一套凤冠霞帔,正是之前放在婚房角落里的那套!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拎”着,缓缓飘到了废墟门口,然后轻轻落在了地上。霞帔的裙摆展开,像是一张巨大的红色网,正好挡住了阿哲和阿凯通往门口的去路。凤冠上的珍珠和宝石在幽蓝色的烛火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绸缎上的凤纹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活了过来。
阿哲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阿凯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凤冠霞帔的出现太过诡异,没有任何外力触碰,却能自己移动、飘落,显然是苏婉卿的怨气在作祟。它落在地上,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着他们逃离。
“不……不!”阿哲突然发疯似的冲向凤冠霞帔,想要把它踢开,“给我滚开!别挡我的路!”他抬起脚,狠狠地朝着霞帔踢去。
可就在他的脚即将碰到霞帔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袭来,将他狠狠弹开。阿哲惨叫一声,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别碰它!”阿凯大喊一声,他终于明白了,这凤冠霞帔是苏婉卿怨气的象征,碰它只会引来更可怕的后果。
小雅也看到了凤冠霞帔的出现,她吓得浑身发抖,蜷缩在墙角,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她看着那套鲜红的嫁衣,又看了看不远处老杨的尸体和那抹依旧伫立在雾中的红嫁衣剪影,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他们被彻底困住了,前有凤冠霞帔挡路,后有红嫁衣剪影窥视,身边是同伴的尸体,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浓雾,无论怎么挣扎,都像是在做无用功。
阿哲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恐惧。他看着那套纹丝不动的凤冠霞帔,像是看到了死神的镰刀,心中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逃不出去了。
阿凯走到凤冠霞帔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试探一下,却在距离霞帔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霞帔上传来,让他的手指瞬间僵硬。他能感觉到,霞帔上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怨气,那股怨气冰冷、绝望,带着深深的仇恨,仿佛要将所有闯入者都拖入地狱。
“我们……我们真的被困住了……”小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阿凯缓缓收回手,转身看向小雅和躺在地上的阿哲,心中充满了沉重。他知道,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必须尽快想办法。他的目光扫过老宅的各个角落,最终落在了婚房的方向。既然所有的诡异都源于婚房,那么苏婉卿怨气的根源,一定也在那里。
“我们去婚房。”阿凯的声音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有的事情都源于那里,想要找到生机,就必须去那里一探究竟。”
阿哲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去婚房?你疯了吗?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留在这儿也是死,去婚房还有一线生机。”阿凯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要是不敢去,就留在这里。”
说完,他不再理会阿哲,转身朝着小雅走去,伸出手:“我们走。”
小雅看着阿凯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阿凯的手虽然也在发抖,但却带着一丝温暖和力量,让她稍微安定了一些。
两人朝着婚房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而坚定。雾气在他们身边流动,像是在阻拦,又像是在引导。凤冠霞帔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挡住了通往门口的路,像是在无声地逼迫他们走向婚房,走向那未知的恐惧。
阿哲躺在地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套诡异的凤冠霞帔,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恐惧。他不想去婚房,那里太过恐怖,但他也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红嫁衣剪影依旧伫立在雾中,静静地看着他们走向婚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幽蓝色的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地面上,像是三条通往地狱的道路。老宅里的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冷,胭脂味也越来越浓郁,绝望的氛围如同实质的枷锁,将他们紧紧束缚,一步步推向命运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