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之域外围,昔日异化兽潮汹涌之地,此刻已化为一片诡异的寂静战场。
残肢断骸堆积如山,大部分是扭曲的异化种尸体,在苍榕意志的引导下,正被无数细微的根须缓慢分解、吸收,化为滋养土地的养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但也有一丝丝精纯的木灵清气正在逐渐驱散污秽。
三道通天彻地的恐怖气息,如同三根无形的天柱,屹立在战场核心区域。
东方,是一股冰冷、暴戾、带着绝对狩猎本能的银灰色意志。北方狼王——敖戾。它的真身并未完全显现,但透过那凝如实质的威压,隐约可见一头巨大无匹、毛色如钢、眼神冰冷彻骨的巨狼虚影,利爪每一次无意识的刨动,都令大地冻结、开裂。
西方,是一股锐利、高傲、仿佛能撕裂苍穹的金色意志。西方鹰王——凌霄。它的本体隐藏在极高的云层之中,只能感受到那对洞穿虚空的锐利鹰眸,以及偶尔扇动羽翼带来的、切割气流的尖啸。它的威严,带着天空王者的漠然与疏离。
而中央,则是那沉凝、浩瀚、包容万物却又深不可测的翠绿色意志。苍榕之王——青苍之主。庞大的榕树本体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岳,万千气根轻摆间,抚平着大地的创伤,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生机。他的意志最为平和,却也最为深不可测。
三位王阶存在,以其无上威势,联手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扫”。方才还肆虐的兽潮残余,在这三重王威的碾压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迅速消融。那些潜藏的地底异化种、飞行的腐化禽类,无一例外,皆被精准找出并彻底湮灭。
这片区域,短时间内将成为异化能量的禁区。
清扫完毕,三道意志在虚空中进行了最后一次碰撞与交流,达成了最终的协议。
紧接着,苍榕的意志波动传遍四方。早已准备就绪的狼群和鹰群,开始在有引导的情况下,向着青苍之域外围指定的、相对安全且资源尚可的区域迁移。
可以看到,狼群纪律严明,即便大多带伤,依旧保持着阵型,银灰色的洪流沉默而迅捷地涌入指定的山谷东侧林地。它们对苍榕的存在抱有极大的警惕,但在狼王敖戾的压制和生存需求下,选择了遵从。
鹰群则从云端落下,它们选择了西侧一片高耸的峭壁区域作为临时栖息地。它们数量相对较少,但个个眼神锐利,姿态高傲,即便暂居他处,依旧保持着天空霸主的骄傲。鹰王凌霄的身影偶尔掠过天际,监督着族群的安置。
苍榕履行承诺,通过地底根系,将稀释过的净化之水分送到狼群和鹰群指定的几个地点,供它们救治那些伤势严重、濒临异化的精英族裔。此举无疑大大缓解了两族的生存压力。
待族群大致安置妥当,三位王阶的意志再次聚焦。
“敖戾。”苍榕的意志率先响起,平和而直接,指向北方狼王。
“凌霄。”继而指向西方鹰王。
“吾名,苍榕,亦可称青苍。”他介绍了自己。这是王阶之间的正式认知,是对等实力的承认。
狼王敖戾的意志传来,冰冷而简洁,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苍榕。你的援助,敖戾记下。裂缝之患,必须根除。”它的话语直接而充满杀意。
鹰王凌霄的意志则如同刀锋划过天际,锐利而高傲:“苍榕。交易达成。探明根源,若可击破,吾等联手。若不可……再做计较。”它显然更为谨慎,但也认可了行动的必要性。
没有过多的寒暄与客套。生存是唯一的主题,力量是对话的基础。三位性格迥异的王者,因为共同的威胁,暂时放下了以往的窥视与竞争,结成了脆弱而现实的同盟。
“此地交由吾镇守。”苍榕的意志如同磐石,“净化之水将持续供应至尔等族群伤势稳定。尔等可放心前往探查。”
敖戾的虚影点了点头,冰冷的目光扫过苍榕的本体,又望了一眼东方狼群栖息的方向,不再多言。银灰色的恐怖身影缓缓消散在原地,下一瞬,一道银线已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向山脉深处裂缝方向。它选择独自前往,狼群的骄傲让它不屑于等待。
凌霄发出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唳叫,似乎在叮嘱族群,随即,高空中那道金色的身影猛然拉升,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芒,以不输于敖戾的速度,追随着银线而去。它同样选择了独自行动,天空之王有自己的探查方式。
两位王者的离开,并未让此地的压力减轻。苍榕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同时关注着三族栖息地的动静,持续不断地调动地脉灵能生产净化之水,并通过根系网络输送到指定地点。他还要分神监控整个青苍之域防线,防备可能出现的新的异化冲击。
第七遍洗刷在如此庞杂的多线程操作下,几乎完全停滞。但苍榕并不在意。根基的锤炼固然重要,但守护现有的秩序与承诺,同样是他道路的一部分。每一次能量的运转,每一次对领地的精细调控,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修行?
他的主体意识如同平静的深海,表面应对着万千事务,深处却在积累着更为恐怖的力量,等待着最终爆发的那一刻。
……
远处的人类哨所,青果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三股短暂汇聚又先后离去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必然与苍榕爸爸有关,心中稍安。
他继续留在哨所,协助防御着零星的、从主潮方向分流过来的小股异化兽。人类据点依旧风声鹤唳,伤亡的消息不断从其他方向传来,但磐石据点因为这个哨所的意外坚守,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青果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疲惫不堪的人类守卫,又望向山脉深处那令人不安的裂缝方向。
王者在行动,为了共同的生存而战。而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想要守护的东西。
世界的广阔与复杂,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