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抓不到陆海山的把柄,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只要拿捏住了这个软肋……
姜武军阴冷的笑着:“呵呵,去,给我继续盯紧了。”
“看看黑市奶粉,卖给谁,孩子在哪里,都给老子查清楚!”
刘三兴奋地应了一声:“是!军哥!”
说完就转身又匆匆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林梅正快速的赶往二大队的卫生院。
两斤奶粉!整整两斤!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奶粉。
刚才在集市,王翔把那一大包油纸包好的奶粉递给她时,她手都哆嗦了。
那个人可是整个黑市说一不二的人物,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看着就不好惹。
可一提到陆海山的名字,那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得就像见到了亲大哥。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海山哥到底是什么个人物?
他不是一直在村里种地吗?怎么在县城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林梅她只想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晚晴。
晚晴这几天为了孩子没奶吃的事,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的。
有了这两斤奶粉,孩子饿不着,她也能安心养身体了。
终于,卫生院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出现在眼前。
苏晚晴这段时间,多亏了卫生院的医生护士帮忙照料,还有她的朋友。
现在她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能靠着枕头坐起来了。
这时苏晚晴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正低着头,用指尖轻轻逗弄着怀里的小生命。
小家伙实在太小了,瘦瘦弱弱的,像一只还没长毛的小猫。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仿佛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偶尔,她会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软糯的、不成调的咿呀声。
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看着女儿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苏晚晴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一点点融化,变得无比柔软。
过去那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还会有这样充满希望的时刻。
“晚晴!晚晴!我回来啦!”
就在这时,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梅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献宝似的将怀里的布包往床头柜上一放,发出一声沉甸甸的闷响。
苏晚晴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用油纸和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裹,不由得又惊又疑。
她疑惑地问道:“梅子,你这是……”
“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大一包。”
林梅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又一层层地剥开油纸。
当那熟悉的、带着浓郁奶香味的淡黄色粉末露出来时,苏晚晴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大包奶粉,声音都在发颤道:“奶……奶粉?”
“梅子,这……这么多奶粉是哪儿来的?”
林梅得意地说道:“别人送的!”
苏晚晴更惊讶了,眉头紧锁:“送的?”
“谁会送我们奶粉?还是这么多……”
林梅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把今天在集市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她去黑市想碰碰运气,到被人围观,再到王翔出现。
以及最后王翔听说孩子是陆海山的,二话不说就送了两斤奶粉的全过程,她都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你是没看见,那个王翔,就是管着整个集市的那个老大,一听孩子是陆海山的,那态度立马就变了!”
“客气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嫂子’地叫,还说海山哥是他的恩人,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林梅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还说,以后孩子有任何需要,尽管去找他,他全包了!”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海山哥的头号跟班!”
“晚晴,你说奇不奇怪?我到现在都没搞懂,这个路海山啥时候在县城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关系还这么铁?”
苏晚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
她也不知道啊,只知道现在陆海山是过的越来越好了……
苏晚晴愣了愣,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
她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说你跟别人说这孩子是陆海山的?”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倒把林梅吓了一跳。
林梅连忙安抚她到她:“你……你别激动别激动,躺好!”
同时她快速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道:“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呀!晚晴”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道:“供销社那边,没奶票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听那个售货员大姐指路,去了车站后面的黑市。”
“那儿的价格确实比外面的贩子便宜不少,三块五一斤,咱这五块钱能买一斤四两多呢!”
“可谁知道,我刚要买,就来了个穿得跟阔太太一样的女人,一开口就要把人家剩下的二十多斤奶粉全包了!”
“我跟摊主理论,人家根本不理我,说那女的是大客户!”
“我当时真是急得没办法了,眼看着奶粉就要被抢光,我……我就只能哭了……”
说到这里,林梅自己都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后来,管那个黑市的头头过来了,本来也是向着那俩人的。”
“结果他问我是哪儿的,我一说是二大队的,他就问我认不认识陆海山。”
“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就说认识,还说你是他老相好,这孩子……就是他的……”
说到最后,林梅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敢看苏晚晴的眼睛。
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晚晴呆呆地坐在病床上,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是啊……
要是这孩子,真的是陆海山的,那该有多好?
如果孩子是他的,自己现在又怎么会孤零零地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连个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亲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