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阳光正好。侯亮平开着自己的车,驶向了位于京州郊区的山水庄园。
这地方他早有耳闻,是汉东省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会员非富即贵,普通人连门都摸不着。车子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上,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植和精心设计的景观。空气清新,环境幽静,与市区的喧嚣截然不同。
将车停在停车场,立刻有穿着制服的侍者小跑过来,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请问是侯局长吗?”侍者彬彬有礼地问道。
侯亮平点了点头。
“高董已经在高尔夫球场等您了,请跟我来。”
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绕过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一片开阔的绿茵呈现在眼前。远处,蓝天白云下,几个人影正在悠闲地挥杆。
侯亮平眯起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身姿窈窕的女人,正是高小琴。而在她身边,还有一个身材高大,气场十足的男人。
“哎呀,侯局长,您可算来了!我们可是望眼欲穿呐!”
人还没走近,高小琴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先飘了过来。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迎上来,脸上挂着明媚动人的笑容,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高董客气了。”侯亮平礼貌性地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边那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名牌高尔夫球装,皮肤是那种经常运动才有的健康小麦色。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他的相貌算不上特别英俊,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像鹰,仿佛能看穿人心。
“侯局长,我给您介绍一下,”高小琴亲热地挽住侯亮平的胳膊,将他引到那个男人面前,笑着说,“这位是赵瑞龙,赵总。赵总,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咱们汉东的大英雄,最高检反贪总局的侯亮平侯局长!”
赵瑞龙!
侯亮平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前省委书记赵立春的公子,汉东省人尽皆知的“太子爷”。虽然赵立春已经调离汉东,但赵家的影响力,在这片土地上依然盘根错节。
原来高小琴说的那个“久仰大名”的朋友,竟然是他!
“侯局长,你好你好!”赵瑞龙伸出手,热情地握住侯亮平的手,用力晃了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叹,“我可不是客气,我是真的佩服你!京城那个赵德汉的案子,办得太漂亮了!一个处长,家里藏着两个多亿的现金,这事儿说出去谁信?也就你侯局长有这个魄力,有这个本事,能把这种巨贪给挖出来!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赵瑞龙的夸赞,直接、热烈,没有半点虚伪的客套。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了侯亮平的心坎上。
赵德汉的案子,确实是侯亮平职业生涯中最得意的一笔。那不仅仅是一个案子,更是他能力的证明。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把反贪的“利刃”,只有在那种大案要案上,才能真正展现出锋芒。虽然很多人都把他的成功归结于他妻子钟小艾的家庭背景,但他心里清楚,抓捕赵德han的整个过程,从线索摸排到最终的审讯突破,都是他一手主导的,跟钟家没有半点关系。
这是他侯亮平自己的功劳!
来到汉东后,他总感觉有些束手束脚,一身的本事使不出来。现在,被赵瑞龙这个“太子爷”当面如此盛赞,侯亮平心里那点虚荣和骄傲,瞬间就被点燃了。
“赵总过奖了,”侯亮平脸上露出谦虚的笑容,但眼角的得意却藏不住,“我们做检察工作的,查办贪腐是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英雄。”
“哎,话不能这么说!”赵瑞龙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分内之事,也得看谁来做,怎么做。有的人做了一辈子,连个苍蝇都拍不到。你侯局长一出手,就是一只大老虎!这就是差距!这就是本事!”
他拍了拍侯亮平的肩膀,语气亲热得像是多年的兄弟:“说实话,我老爷子还在汉东的时候,就经常说,我们的干部队伍里,就需要多一些像你这样有原则、有冲劲的年轻人。可惜啊,现在汉东这地方,风气不太好,很多人都忘了初心喽。”
这番话,说得侯亮平心里热乎乎的。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知己”。这个赵瑞龙,虽然是官二代,但看问题却很透彻,说话也对自己的胃口。
“来来来,侯局长,别站着了,咱们打几杆。”高小琴适时地递过来一根球杆,“今天主要是放松,输赢不重要。”
“我……我真不会。”侯亮平有些尴尬地接过球杆,这玩意儿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怎么用都不知道。
“不会才好玩嘛!”赵瑞龙哈哈大笑,“要是都会,那还有什么意思?我给你找个最好的教练!”
他打了个响指,不远处一个一直候着的年轻女孩立刻走了过来。
侯亮平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那是一个白人女孩,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火辣,穿着紧身的教练服,将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Svetlana,”赵瑞龙用英语对女孩说,“这位是侯先生,我的贵客。他第一次打球,你好好教他。”
“Yes, mr. Zhao.” 那个叫斯维特拉娜的女孩冲赵瑞龙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侯亮平,用一口虽然带着口音但还算流利的中文说道:“侯先生,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侯亮平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他一个国家干部,让一个外国美女手把手地教打球,这……这传出去影响不好吧?
他正想推辞,高小琴已经笑着将他推到了女孩身边:“侯局-长,你就别客气了,Svetlana可是专业的,我们这儿的会员都抢着让她教呢。有美女教练陪着,学起来也快嘛!”
赵瑞龙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亮平,别那么拘谨。今天就是朋友聚会,没有外人。放松,一定要放松。”
他连称呼都从“侯局长”变成了“亮平”,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侯亮平被他们一唱一和说得没了脾气,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了发球区。他心里那点为官者的警惕,在赵瑞龙的热情、高小琴的娇媚和这个异国美女的微笑中,正一点一点地被瓦解。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多心了,人家可能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放松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