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秦王李世民正在驿馆厢房奋力耕战。
这一边,郑观音、尹德妃与张婕妤三人,则在容华夫人、袁宝儿与崔嫔的亲自引领下,前往参观大隋东都的宫殿。
一行人出了西苑,沿着御道缓缓而行,入目所及,皆是巍峨宫阙。
朱红的宫墙绵延数里,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飞檐翘角上雕着龙凤神兽,栩栩如生;
宫道两旁,古柏参天,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行至太极殿外时,三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那大殿高达十数丈,殿门由整块的沉香木打造,门上镶着九九八十一颗拳头大的玉石珠。
殿前的白玉石阶,足足有百级之多。
“这便是太极殿,乃我大隋朝会大典之所,殿内梁柱皆是金丝楠木。
殿顶镶嵌着千余颗星辰宝珠,入夜之后,无需点灯,殿内便如白昼。”容华夫人淡笑着介绍。
郑观音出身关东望族,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暗自心惊:
这般规制的宫殿,比长安的太极宫何止宏伟十倍,果然是天子所居之地!
尹德妃与张婕妤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嘴里连连惊叹,脚步都有些挪不动了。
只觉自己在长安宫里,怕是连井底之蛙都算不上。
一行人又逛了几处宫苑,最后行至芳华殿。
殿门一推开,满室珠光宝气扑面而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殿内的架子上,摆满了各色珍宝,东珠、珊瑚、翡翠、玛瑙应有尽有,大的如斗,小的如豆,皆是世间罕见的珍品。
尹德妃与张婕妤瞬间眼睛放光,快步走上前,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嘴里啧啧称奇,恨不能将这些珍宝都揣进自己怀里。
郑观音虽也心动,却碍于身份,只是缓步走看,神色依旧端庄。
容华夫人见状,微微一笑,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
那珠子在日光下尚且流光溢彩,想来入夜后更是璀璨夺目。
她将夜明珠递到郑观音面前,柔声道:
“世子妃出身名门,气度不凡,这颗夜明珠,本宫做主,便赠予你了。”
郑观音心头一喜,连忙躬身道谢:“谢容华娘娘赏赐。”
尹德妃与张婕妤瞧见这一幕,眼底瞬间爬满了羡慕之色,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艳羡。
她们身份不及郑观音,自然不敢奢求这般贵重的赏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颗夜明珠,心里酸溜溜的。
袁宝儿瞧出二人的心思,连忙走上前,拉着二人的手笑道:
“二位夫人莫急,我也为你们备了薄礼。”
说罢,便从一旁的侍女手中取过两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各躺着一只羊脂白玉镯,玉质晶莹剔透,触手生温,亦是难得的佳品。
二人连忙接过,连声道谢,只是心里到底还是觉得,这玉镯与那颗夜明珠比起来,实在是黯然失色。
饶是如此,三人依旧在芳华殿里流连忘返,足足逗留了两个时辰,还是在容华夫人的柔声催促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行人出了芳华殿,沿着宫道缓步而行,尚未走出多远,便听得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之声由远及近。
抬眼望去,只见数百名将士正列队而来,人人身披亮银甲胄,腰悬锋利佩剑,甲叶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整支队伍气势如虹,径直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而去。
容华夫人侧头,对着郑观音三人轻笑解释道:
“几位有所不知,今日晚间太极殿外还要举办一场宫女与将士的婚配典礼。
陛下特意吩咐,届时也请使团一同观礼,算是给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
郑观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颔首道:
“此事我在长安便有耳闻,隋帝陛下将二十五岁以上的宫女放出宫闱,许配给军中将士,此举实在高明。
既让将士们安家定心,又能让宫女寻得归宿,两全其美,今晚这场盛典,我定然要好好看一看。”
尹德妃与张婕妤还在惦念着芳华殿里的满室珍宝,闻言连忙附和:
“世子妃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一同去瞧瞧热闹。”
正说话间,又有一排宫女沿着宫道远远走来,个个身披素色纱衣。
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一双双清澈灵动的眸子,手里提着小巧的花篮,亦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而去。
郑观音见状,不由得笑道:“这些莫不是此次要参与婚配的宫女?
隔着这么远瞧着,个个都透着灵气。”
“正是。”容华夫人点头应道。
一旁的崔嫔接过话头,笑吟吟地补充道:“咱们陛下在江都宫时,就已经放出过两百名宫女婚配将士。
到了洛阳之后,这已经是第三场婚配典礼了。
今日足足有四百名宫女、六百名将士参与,宫女们都躲在帷幔之后,按着比武、赌钱、饮酒三场,自行挑选如意郎君呢。”
郑观音听得仔细,赞道:“此法当真精妙!宫女们长居深宫,本就心思通透,最是识得人心。
比武可考较将士的身手能力,赌钱能看出人的品性气度,饮酒更能尽显真性情。
这三场走下来,能不能成为合意的郎君,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一行人沿着玉阶缓步而行,不多时便抵达太极殿前的广场。
从太极门望向大殿,连广场上往来的宫娥将士都显得渺小如蚁。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太极殿广场之上骤然亮起万千宫灯。
琉璃灯、羊角灯、走马灯错落有致地悬挂在廊檐下、树梢间,将偌大的广场照得如同白昼。
钟鼓齐鸣,丝竹奏响,霓裳乐团的数百名宫女身着七彩舞衣,踩着细碎的莲步涌入广场中央。
她们的舞衣薄如蝉翼,裙摆上绣着缠枝莲纹,随着舞步翩跹,衣袂翻飞,宛如一群下凡的仙子。
时而如惊鸿掠水,轻盈灵动;
时而如彩凤展翅,气势如虹,引得围观的将士们阵阵喝彩,整个广场热闹非凡。
广场四周早已搭起了层层帷幔,帷幔之上密密麻麻贴着数百名将士的生辰八字、官职品级、家世背景以及是否婚配的信息。
广场上,数千张桌整齐排列,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骰子筹码,只待典礼开始。
广场的八个方向,还搭建了八座比武台,红绸裹柱,锦旗飘扬,随时准备供将士们登台较量。
待选的宫女们都躲在帷幔之后,透过缝隙,好奇又羞涩地打量着外面的将士,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一声悠长的钟鸣,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袁宝儿缓步走上太极殿前的高台,身旁站着一排手捧玉盘的侍女,两侧立着十名嗓门洪亮的甲士。
宝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太极殿婚配大典,暨迎接李唐使团庆典,起!
恭迎皇后娘娘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