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一声令下,三里地的小步挪行骤然切换,铁骑开始提速!
马蹄声从沉稳的“哒哒”声,逐渐变得密集起来,如鼓点般敲在众人心上。
奔至两里地时,速度已然飞快,七千铁骑如同一道黑色洪流,卷起漫天尘土。
朝着隋军大阵猛冲而去,大地都在这奔腾声中微微震颤。
秦琼的黄骠马、徐茂公的青骢马,还有李密的宝马,皆昂首嘶鸣。
张亮率领的刀阵更是一马当先,如尖刀般直指敌阵核心。
就在瓦岗铁骑冲至阵前八百步时,异变陡生!
隋军后阵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六十架熊罢抛石车齐齐亮相;
这熊罢抛石车造型狰狞,车架粗壮,上面架着硕大的陶罐子。
罐子里装满了点燃的猛火油,油中还混杂着密密麻麻的铁钉,此刻火焰正顺着罐口往外冒,浓烟滚滚。
随着隋军士兵的齐声发力,六十架抛石车同时运作;
点燃的陶罐子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瓦岗铁骑的阵中砸来!
“快避!”徐茂公高声喊道,可铁骑冲锋之势已成,根本难以骤然停下。
陶罐子落在铁骑之中,瞬间炸开,猛火油飞溅开来,遇物即燃,顿时燃起一片火海。
罐中的铁钉更是四下激射,不少骑兵躲闪不及,被铁钉射中,惨叫着从马上跌落;
还有的战马被火焰灼烧,受惊狂跳,将背上的士兵甩翻在地,马蹄乱踏间,又踩伤了不少同袍。
一时间,瓦岗铁骑阵中一片混乱,人仰马翻,惨叫声、战马嘶鸣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了几分。
李密眉头紧锁,挥剑大喝:
“稳住阵型!继续冲锋!”
秦琼也舞动虎头湛金枪,挑飞了一个迎面砸来的陶罐子,高声呼应:“随我杀!”
可就在此时,阵前六百步处,隋军阵中又升起一片黑云;
那是一百二十架凤鸣弩车!
这弩车箭矢皆是由豹突枪改制而成,长约一丈,每车一矢三箭,一百二十架弩车齐齐发射;
三百六十根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带着破空的锐啸,直插瓦岗铁骑军阵。
这箭矢又长又沉,穿透力极强,射进人堆里,往往一箭就能穿透好几个人,如串糖葫芦一般,将瓦岗士兵连人带甲钉在地上。
冲锋在前的瓦岗精锐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原本整齐的阵形瞬间被撕开一个个缺口。
不少骑兵见状,顿时慌了神,冲锋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满是惊惧;
张亮咬着牙,挥舞大刀劈开射来的箭矢,可身边的士兵还是一个个倒下,他红着眼,只能率领残余部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漫天烟火中,瓦岗铁骑的冲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拦,而隋军的箭雨和火攻还在持续,这场硬碰硬的厮杀,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阵前五百步,两万四千隋军步兵大阵里,数千张鹰击长弓齐齐拉满;
这长弓皆是镔钢与硬钢打造的铁胎弓,力道惊人,射出的箭矢更是特殊
箭头呈四棱形,棱角锋利,一旦入肉便会撕开狰狞伤口。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再次遮天蔽日般袭来,比凤鸣弩车的箭矢更密、更疾。
瓦岗铁骑本就因火攻和弩箭乱了阵脚,此刻被这轮箭雨横扫;
又一批士兵惨叫着落马,战马中箭嘶鸣,冲锋的阵型愈发散乱。
李密骑着宝马在前,躲避不及,一箭正中马臀;
那良驹竟是通灵,吃痛之下不仅没停,反而愈发亢奋,驮着李密继续往前冲。
硬生生顶着箭雨,铁骑终于冲到四百步。
可隋军的鹰击长弓并未停歇,铁胎弓的力道在四百步内依旧强劲,四棱箭头穿透铠甲如探囊取物。
瓦岗士兵一批批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身后的七千铁骑已折损近半;
可李密依旧挥剑在前,秦琼舞枪开路,徐茂公在侧收拢残兵,嘶吼着往前冲。
两百步!这已是短兵相接前的最后距离。
隋军的盾阵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五百多名士兵鱼贯而出,每人手中都握着系着网兜的陶罐,陶罐足有两斤重,里面不知装着何物。
他们甩开膀子,将陶罐抡得呼呼作响,借着惯性狠狠往前抛去。
陶罐落地便碎,里面的东西飞溅开来,有的是燃着的火油,有的是碎石铁屑;
瓦岗士兵躲闪不及,要么被火焰灼伤,要么被碎屑划伤,阵中又是一片混乱。
前锋的张亮此刻已浑身是火,铠甲被烧得发烫,头发也燃着了。
依旧挥舞着大刀,嘶吼着带队冲锋,刀刃上的血混着火星滴落,整个人如一尊浴火战神。
李密、秦琼、徐茂公紧随其后,战阵虽已残缺,却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势头,朝着隋军盾阵猛扑。
六十步!就在此时,隋军阵前突然飞出数十个黑黝黝的物件,正是飞锤——
两头如梨子般大小,中间连着粗铁链,被隋军士兵奋力甩出,带着呼啸声直扑瓦岗铁骑的马头。
守在盾阵前的正是隋军大将裴虔通,而他身旁,还有来护儿之子来整,正领着一千精兵立于阵前,人人手中都握着飞锤。
飞锤专打战马,一时间,瓦岗铁骑的战马纷纷中锤倒地,骑兵被甩翻在地,惨叫连连。
李密的宝马终究扛不住,前腿一软,“啪”地一声轰然倒地,将李密狠狠甩了出去。
他重重摔在地上,银甲磕出了豁口,嘴角溢出鲜血,却猛地撑起身子,挥剑大喝:
“不用管我!继续冲!”
秦琼见李密落马,双目赤红,当即举刀高呼:
“随我杀!”徐茂公迅速吩咐亲兵护住李密,自己则提剑跟上秦琼,张亮更是红着眼,带着残余前锋直奔隋军阵前。
三人领着剩下的瓦岗铁骑,迎上了来整率领的金锤铁阵。
来整麾下的一千精兵,个个身着厚重铠甲,手中握的正是狮吼锤,这锤沉重刚猛,乃是破阵的利器。
瓦岗士兵挺枪往前刺去,枪尖本就尖锐,可等来整麾下士兵挥起狮吼锤往前一挡,“铛”的一声巨响;
李密这边的长枪便被硬生生荡开,力道小些的士兵甚至被震得虎口开裂,长枪脱手飞出。
这边刚荡开长枪,隋军那边另一柄狮吼锤便反手抡来,要么狠狠砸在战马上,战马当即倒地不起,要么直接砸在士兵身上,骨裂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等纯靠蛮力硬撼的打法,张亮、秦琼、徐茂公三人征战多年也从未遇过。
浑身是火的张亮干脆丢掉烧得卷刃的大刀,徒手抓起一把落在地上的长枪,借着战马冲势直刺隋军面门;
可对方只抬锤一挡,长枪便弯成了月牙。
徐茂公不善近身搏杀,便借着阵形缝隙游走,专挑隋军铠甲缝隙刺去。
唯独秦琼尽显绝世武力,胯下黄骠马虽也中了几处轻伤,却依旧神骏,他掌中虎头湛金枪舞得密不透风。
遇隋军挥锤来挡,便顺着锤势旋枪卸力,枪尖顺着狮吼锤的柄身滑过,直刺对方手腕;
一名隋军大将刚荡开他的枪,便被这刁钻一枪刺穿手腕,狮吼锤脱手落地,秦琼顺势一枪,直透对方咽喉。
即便三人各展神通,可瓦岗士兵本就已是强弩之末,遇上这般霸道的狮吼锤,依旧纷纷落马,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