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玄领着独孤致远、来整等四将,带了玄甲、幽冥铁骑各一千;
悄没声儿地出了密林,往滁河口水寨摸去。
此时杜军水寨里,三千兵已经登上了漕船,正准备解缆;
寨里还剩二千兵,守着寨门和寨墙,手里握着刀枪,眼神却有些涣散——
毕竟江面上打得热闹,他们心里也慌。
玄甲军的前锋百骑走在最前面,每人手里都拎着个带长绳的铁瓜。
到了寨门前,带头的小校低喝一声:
“扔!”百个铁瓜“嗖嗖”地飞出去,全钩在了寨前的鹿砦拒马土上。
“拉!”小校又喊,百骑同时勒住马往后拽;
“嗨哟”的喝声里,鹿砦拒马被硬生生掀翻;
“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寨门瞬间暴露在隋军面前。
来整领着百骑,每人手里都拎着个点燃的陶罐,罐口冒着黑烟。
再一挥马鞭:“砸!”百个陶罐“呼啦啦”地往寨门扔去;
罐子里的猛火油一沾地就燃;
“轰”的一声,火舌瞬间舔上了寨门。
玄甲军的骑兵紧跟着放箭,火箭“咻咻”地绕着寨门飞;
没一会儿,整个寨门就燃了起来,火光映得寨墙上杜军的脸一片通红。
二十里外的黄泥滩堡,守将是辅公俊的亲弟辅公杰。
他正坐在堡里喝茶,忽然听见外面喊“火起”,赶紧跑出去一看——
只见滁河口水寨的方向火光冲天,吓得他手里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连声喊:
“快!备马!
领二千骑兵出堡,去援水寨!”
之前他已经派了三千兵援仪征主堡,这会儿再出兵,堡里就只剩千余兵守着了。
潜伏在黄泥滩堡两里外的隋将令狐行达,瞧着辅公杰领骑兵出了堡,立马下令:
“燃三道红光!快!”
亲兵赶紧点燃烽火,三道红光在夜里格外醒目——
这是“敌援出堡”的信号。
隋军沿黄泥滩到滁河口的潜伏烽燧队见了,依次燃火;
没一会儿,信号就传到了段志玄眼里。
段志玄见了红光,眼睛一亮,大喊:
“兄弟们!冲!突破火障,进寨!”
杜军在寨里本就心慌……
这场仗打得毫无悬念!
一刻钟不到,寨里的二千杜军就被剿灭了,没战死的也全跪地投降。
江面上,费青牛站在五牙战舰的了望杆上,瞧见水寨方向的火光,知段志玄己得手,立马下令:
“铜号吹起来!全军转进!给老子压上去!”
隋军水师的战船立即掉转船头,风帆全升起来,如猛虎般扑向杜军水师。
杜军水师兵将见本寨失火,早就慌了神;
队型大乱,哪里抵得住隋军的猛攻?
辅公俊在主舰上急得直跳脚,大骂:
“上当了!是圈套!”
可为时已晚!
隋军的战船阵列己如泰山压顶。
另一边,令狐行达发完信号,迅疾率五百悍卒往黄泥滩堡冲。
堡里的杜军见主将走了,本来就没心思守;
再瞧见隋军举着刀冲进来,有的直接扔了兵器喊“投降”。
令狐行达一边让人收编降兵,一边下令:
“把堡里的粮草、辎重全烧了!别给敌兵留一点!”
没一会儿,黄泥滩堡就燃了起来,火光冲天,照亮了远近数里的夜空。
段志玄克水寨后,亦纵火烧寨,再领一千玄甲、五百幽冥兵扑向黄泥滩——
行至半途,正与驰援水寨的杜军二千骑兵相遇。
此战如切瓜砍菜:
玄甲军乃天下精锐,杜军这二千骑又非江淮铁骑主力,转瞬便被剿灭。
北岸仪征主堡前,裴虔通见各色烽火传信;
知总攻时机已到,令所有凤鸣弩车攒射堡门——
弩矢皆为豹突枪改制,粗如儿臂、长五尺;
数百支钉入厚重木门,早将其射得千疮百孔。
裴虔通亲领百人亲卫,抬巨木撞车欲破堡;
李袭志赶紧拦住他:
“老裴你疯了?
你是主将,怎能亲自去抬撞车?”
裴虔通却一把推开他,梗着脖子道:
“你别拦我!
前日军前选亲,那么多宫女;
就十二位将官没相中,其中我品秩最高!
那帮小宫女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今儿非得立个大功,让她们瞧瞧!”
李袭志哭笑不得,只好道:
“行,你去就去,我给你加派二十个盾兵,护着你!”
裴虔通咧嘴一笑,撸起袖子喊:
“兄弟们,跟老子上!
撞开堡门,赏酒喝!”
裴虔通悍不畏死,领百人队驾撞车,五度退而复进,猛力撞击——
第六次撞击时,“轰”的一声,堡门轰然倒地。
兵士们立马把撞车抵在堡门后,弃了车就拔刀冲进去,跟堵门的杜军厮杀起来。
李袭志见堡门破了,立即下令:
“金鼓三通!全军突入!”
“咚咚咚”的鼓声里,隋军兵士们如潮水般冲进堡里,喊杀声震耳欲聋。
堡里的杜军顽抗了半时辰,四千兵死了大半;
剩下的也没了力气,纷纷跪地投降。
守将王雄诞本是万人敌,奈何此前突围时中箭;
肩头伤口崩裂,鲜血透衫,仍单手执刀死战。
裴虔通率二十余亲卫围之,王雄诞竟连杀数人。
李袭志赶至,斥裴虔通: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匹夫之勇!”
又对王雄诞喊话:“我主仁慈,有旨:
若降,必授重用!汝降不降?”
王雄诞喘着粗气,咧嘴一笑,开口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
话还没说完,裴虔通突然张弓搭箭;
“咻”的一声,箭直穿王雄诞的咽喉。
王雄诞眼睛瞪得溜圆,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鲜血从指缝里冒出来。
李袭志气得跳脚,指着裴虔通骂:
“裴虔通你个混球!
急个屁!好歹让他把话说完啊!
陛下要是问起王雄诞怎么死的,你自己去回话!”
裴虔通却满不在乎地收了弓;
学杨浩平日“老六”做派,撇撇嘴道:
“啰里八嗦的,还天地间呢!去阴曹地府说吧!
跟他废什么话?死了干净!”
李袭志无奈地摇头,赶紧对身边的郎将道:
“别跟他瞎扯了!快让弟兄们在堡门列阵!
杜军的援军该到了,准备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