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红绡帐内,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窗外鸟鸣虫嘶,唤醒了浅眠的杨浩。
他方一转醒,隔壁厢房的一花玉真便似有所感。
原来她几乎一夜未眠!
她连忙整理仪容,过来悉心服侍。
杨浩见她眼下略有青影,心知肚明,不由哂笑问道:
“老将容华究竟教授了你们姐妹多少?”
“塞云妹妹很是懂得!”
此时的玉真,似乎经过昨夜,反而褪去了许多羞涩!
闻言竟不躲闪,坦然直视杨浩,嘴角微弯,直率回道:
“陛下喜欢便好。”
“我草原儿女,性情本就如此真率,不喜扭捏作态。”
言语间,竟带着几分自豪。
杨浩突有兴趣的问,“哎,玉真,草原上的姑娘小伙儿成亲,都咋个流程啊?”
“回陛下!”玉真惊得差点蹦起来,心里头瞬间炸开小烟花——
陛下问这个干啥?
难不成是想给咱也整一场草原婚礼,骑着马拜天地不成?
她清了清嗓子,又忍不住偷瞄杨浩:
“陛下您是不知道,草原上这婚嫁,可比中原那些弯弯绕绕痛快多喽!
就说那那达慕、祭敖包的时候吧!
姑娘小伙儿凑一块儿,要么对歌比嗓门要么赛马比脚力;
看上眼了就偷偷递个眼神,先把情意定下,回头再跟爹妈说去!”
“还有,只要俩人看对眼,就算私下里说好要在一块儿,爹妈也多半不会拦着——
哪像中原,没见面先看八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要是遇上部落结盟那档子事,就另说了!”
“得看首领和爹妈咋合计!”
“毕竟要顾着部落的脸面和好处,这就跟中原那‘父母之命’差不多!”
杨浩听得脑袋一点,秒懂:“哦——合着是先自由恋爱,再按规矩办事呗!”
“既有甜滋滋的情投意合,也有绕不开的利益算计,有意思有意思!”
说着他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满是打趣的鲜活劲儿:
“等咱忙完这阵子,朕指定给你和你妹妹办场地道的草原婚礼!”
“到时候挑两匹最俊的枣红马!”
“给你们披上绣满云纹的羊毛大氅,头上插满亮晶晶的银饰!”
“再让部落的歌手围着敖包唱上一天的喜歌!”
“连喝三天的马奶酒,保准让你们风风光光,比草原上最俏的姑娘还要体面!”
玉真被这话臊得脸直发烫,头埋得更低!
却忍不住偷偷抬眼,脑子里已经蹦出了自己披红挂彩、骑着大马的模样……
连声音都带着点飘忽的羞赧:
“陛下……陛下又拿臣妾说笑了!”
臣妾,听陛下安排……”
杨浩闻言大笑,心情甚悦。
二人任由筋疲力尽的二花塞云继续悍睡,玉真细心服侍杨浩着衣、洗漱、络用早点,而后送他出门。
行至门前,杨浩交待道:“你们略作收拾,待塞云醒来,便与卫队一同返回江都宫。朕有要务需即刻处理。”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温和,“你们姐妹可直接上朕的龙辇休息,在后队慢慢跟着即可。”
“朕自与众御前郎将及新选的突厥勇士们,打马而行,正好演练骑术。”
玉真听闻如此体贴安排,脸上绽放出灿然笑容,恭顺应道:
“喏,陛下!臣妾领命。”
杨浩踏步而出,来到别院前堂。
只见太保丑牛、子鼠二人,已引领着昨日高邮一战中脱颖而出的八员骁将,列队恭候。
杨浩定睛一看,乃是李袭志、马文举、孙伏波、裴虔通、令狐行达、程大庆、令狐致远、萧介。
杨浩当众公布了昨日深思熟虑后的定计,首先明确了“御前郎将亲训营”的规制。他朗声道:
“尔等八人,于高邮之战中皆有功勋,朕先授尔等金甲郎将之职,入亲训营受训!”
此言一出,八将眼中皆露出喜色。
然而,接下来的任命更令人意外——杨浩目光转向裴虔通,沉声道:
“裴虔通,朕任命你为御前郎将营长史,负责亲训营一应日常内务、纪律及协调之事,望你恪尽职守。”
这任命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裴虔通何人?
乃是昔日杨广为晋王时的家将旧部,后又曾参与宇文化及兄弟弑杀隋炀帝的宫廷政变!
陛下非但不计前嫌,反而委以营中要职?
八将先是惊愕,随即便是狂喜,金甲郎将已是天子近臣,前程无量,众人齐刷刷伏跪于地,激动地山呼万岁:
“臣等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浩目光扫过众人,重点落在昨日潜城夺门的三位郎将身上:
“程大庆、令狐致远、萧介,你三人昨夜冒死潜入,勇夺城门,为大军打开通道,功不可没,各记大功一次!”
他特别看向令狐致远,赞赏道:“尤其是令狐致远,在夺门受阻时,能临机决断,转攻太守府,保全一城民籍账册。”
“此举之功,尤在夺门之上!朕特为你记特功一次!”
而对于曾有叛主弑君行为的裴虔通、令狐行达,以及先前摇摆、最后时刻才效忠的李袭志、马文举、孙伏波五将,杨浩却是不褒不贬,不赏不罚,亦只字不提过往之事。
这五将初时心中忐忑疑惑,但随即秒懂天子的深意:
这是将旧罪暂且“封存”,若日后忠心不二,奋勇向前,或可抵消;
若再生不端,则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想通此节,五将背后不禁沁出冷汗,愈发坚定了死命效忠之心。
杨浩又温言抚慰道:“昨日一战,李堪余部负隅顽抗,甚是激烈!”
“朕知尔等人人带伤,皆为先登勇士,朕心甚慰,望好生将息,以备来日大战。”
同时,杨浩宣布,自他尚为无权无势之秦王时便誓死追随的十二太保、八影卫,共计二十人,授为更高的“玄金郎将”衔;
而那二百四十名强弩近卫,则皆授“银甲郎将”衔,以示恩荣。
此时,跪在地上的裴虔通,听到天子竟将长史重任交予自己这待罪之身,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想起昔日不堪,再看今朝皇恩,巨大的悔恨与感激交织,化作热泪,竟当场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他心中暗暗发誓,从此必当洗心革面,以死效忠。
这也为日后他多次临危死战,为杨浩立下不世之功埋下了伏笔,此是后话,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