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醒来的时候,头还疼。
又闷又胀,还带着点屈辱。
他一睁眼,就看到小德子那张哭得跟核桃似的脸。
“陛下!您终于醒了!吓死奴才了!”
小德子声音都哑了,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滚。”
刘协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在嘲笑他。
尤其是裴文若那帮人,肯定又在外面歌功颂德,说什么“陛下为国操劳,心系忠臣,激动晕厥”之类的屁话。
他现在不想听见任何关于“南阳”、“凤三娘”、“铁矿”的字眼。
他只想一个人跟静静作伴。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躺在龙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明黄色的帐顶。
送钱送粮,她拿去搞基建,收买人心。
给铁给权,她拿去练新军,锻造神兵。
好不容易盼着她野心膨胀,私吞个金山银山,结果她倒好,转手就上交了七成!
还他妈请求朝廷派人去监督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反贼?
这业务能力,比裴文若那个老古板还忠君爱国!
系统,你出来!这游戏是不是有黑幕!是不是给我匹配了神仙队友!
刘协在心里疯狂咆哮,可那个只会播报国运涨跌的破系统,屁都不放一个。
“陛下,裴相他们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说是……说是关于南阳开矿的事,有新的章程要请您示下……”小德子怯生生地说。
“让他们滚!”
刘协猛地坐起来,抓起枕头就扔了过去。
不行!
不能就这么认输!
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刘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既然硬的不管用,那就来软的!
既然物质奖励只会让她变得更强,那就用精神腐蚀!
凤三娘……
她终究是个女人。
刘协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某斗上看过的那些宫斗剧、霸总小说。
女人嘛,有几个能抵挡住亮闪闪的珠宝和漂亮衣服的诱惑?
她现在表现得艰苦朴素,那是因为她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
就像一个天天吃糠咽菜的人,你给他一碗红烧肉,他能忍住不吃?
对!就是这样!
刘协感觉自己又机智了一把,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他要用糖衣炮弹,从内部瓦解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
他要让她沉迷于奢华享乐,忘记什么开荒垦田,忘记什么保家卫国!
他要让她从一个“国之栋梁”,变成一个躺在金银堆里,穿着绫罗绸缎,只知道享乐的废物!
想到这里,刘协猛地从床上一跃而下,光着脚就往外冲。
“小德子!”
“传内务府总管、户部尚书、京城三大商号总掌柜,立刻!马上!滚过来见朕!”
小德子被皇帝这突然恢复的“精神头”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去传旨。
半个时辰后。
几位被紧急召见的大臣和富商,战战兢兢地跪在刘协面前,不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陛下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朕,心里很不安。”
刘协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沉痛表情。
“平南侯凤三娘,为国操劳,功勋卓着。可朕听说,她至今仍身着布衣,与士卒同食,未有片刻享乐。”
“这,像话吗?”
“朕的侯爵,大晏的功臣,怎能如此寒酸?”
“朕心不忍啊!”
户部尚书一听,连忙道:“陛下圣明,是臣等疏忽了。”
刘协走到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商号掌柜面前,眼神灼灼。
“把你们库里最好的东西,都给朕拿出来!”
“江南的云锦、蜀中的蜀绣、松江的棉布!要最顶级的!一千匹!不!三千匹!”
“东海的珍珠、西域的宝石、南海的珊瑚!有多少给朕拿多少!”
“还有那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香膏!把京城所有高档铺子里的存货,都给朕包了!”
刘协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凤三娘被无数奢侈品淹没,彻底迷失在纸醉金迷中的样子。
大臣和商贾们都听傻了。
这是……要把整个京城的顶级奢侈品,都搬空了送去南阳?
这是何等泼天的恩宠啊!
“陛……陛下,这……这耗费恐怕……”
户部尚书结结巴巴地开口。
“钱,从内库出!不够的,户部给朕垫上!”
就这样,一支由上百辆大车组成的庞大商队,在御林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出了京城。
车上装载的,是足以让任何女人都为之疯狂的无尽奢华。
那闪耀的珠光宝气,几乎要将京城的日光都比下去。
无数闻讯赶来的百姓和官员,站在街道两旁,目送着这支流淌的黄金河涌向南方,久久无法回神。
————
南阳特区,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道路两旁,新烧制的青砖堆积如山,无数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和泥砌墙,一排排崭新的民居正拔地而起。
田野里,引水渠已经初具规模,清澈的河水被引入田间,滋润着干渴的土地。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泥土的芬芳和汗水的味道,朴素,却充满了力量。
当那支珠光宝气的皇家商队,如同天外来客般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个南阳都为之静止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呆呆地看着那支缓缓驶近的队伍。
上百辆大车,覆盖着明黄色的绸布。
护送的士兵,穿着京城御林军才有的精良铠甲,一个个神情肃穆,气势非凡。
空气中,仿佛都飘来了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奢靡而醉人的香气。
“那……那是什么?”
一个正在挑土的年轻小伙,结结巴巴地问道。
“看那旗号,是……是京城来的!是皇家的人!”
旁边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兵,声音都在发颤。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平南垦殖区。
凤三娘正在总署内,和几个核心头领研究新绘制的农田规划图,听到通报后,也是一愣。
京城又来人了?
而且是这么大的阵仗?
她立刻带着牛大力等人,快步迎了出去。
当她站在总署门前,看到那支望不到头的车队时,即便是她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得心头一震。
为首的太监展开圣旨,用尖细而洪亮的声音开始宣读。
“……爱卿戎马辛劳,衣着朴素,朕心如刀割……”
随着太监一声令下,士兵们上前,猛地揭开了车上的绸布。
那一瞬!
仿佛太阳掉落在了南阳的土地上。
无法形容的光芒,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