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宁州。
宁王府邸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墙壁上巨大的疆域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宁王刘越,身着一袭玄色常服,正负手立于图前。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肌肉线条坚实如铁,即便只是静静站着,也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一名风尘仆仆的黑衣密探单膝跪地,将一个蜡封的竹筒高高举过头顶。
“王爷,京城八百里加急。”
刘越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嗯”声。
身旁的首席谋士,人称“鬼手”的徐庶之,上前接过竹筒,用小刀仔细撬开蜡封,取出了里面的纸卷。
他展开纸卷,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王爷,京城……出大事了。”
刘越缓缓转过身,他面容方正,眉眼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眼神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
徐庶之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新皇……要卖官鬻爵。”
他将情报上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
从裴文若抬棺死谏,血溅宫门,到皇帝无动于衷,强硬下旨。
再到京城贪官污吏弹冠相庆,四处筹钱。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投入这间静谧的书房,激起无声的涟漪。
听完之后,刘越沉默了片刻。
忽然,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呵呵。”
这笑声里,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我这个侄儿,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父亲当年只是宠信奸佞,他倒好,直接把朝廷变成了菜市场。”
刘越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大晏的江山,到他手里,算是走到头了。”
徐庶之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躬身进言。
“王爷!这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陛下倒行逆施,逼走三代帝师,寒了天下忠臣之心!我等只需振臂一呼,以‘清君侧,诛奸臣’为名,必能得到天下响应,届时,京城可传檄而定!”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然而,刘越却只是缓缓抬起手,制止了谋士的激动。
“不急。”
他重新踱步到那巨大的沙盘前,目光落在代表京城的那座小小的模型上,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
“让他再闹腾闹腾。”
“把人心,败光。”
“把国库最后的信誉,耗尽。”
“把那些手握兵权的边将,彻底逼反。”
刘越的声音平稳而冷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落下的棋子,精准而致命。
“我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晏江山,而不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过。
“现在起兵,我们是叛逆。可等他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我们再出兵,那就是顺天应人,是天下归心。”
徐庶之身体一震,瞬间明白了刘越的意图。
高!实在是高!
王爷这是要让那个小皇帝,亲手为我们扫清所有障碍,为我们铺好登基的红毯啊!
“王爷英明!”徐庶之由衷地拜服下去。
刘越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份情报上。
“传令下去,让京城的探子,密切关注‘卖官大会’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那些因为出价不够,而与心仪职位失之交臂的官员,把他们的名单都给本王记下来。”
“这些心怀怨恨的人,日后,都会是我们的棋子。”
“遵命!”密探沉声应道。
刘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他独自一人,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枚雕刻着“宁”字的黑色棋子,缓缓地,朝着京城的位置,推进了一寸。
距离虽短,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在他看来,这天下,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