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蹲下身查看白骨的手指，指骨上有明显的抓痕，不像是机关所伤：“不对，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话音刚落，暗河里突然“哗啦”一声翻起水花，一条碗口粗的黑色水蛇猛地探出头，吐着信子朝最近的于彩铃扑来。
“小心！”季青临反应最快，软剑如灵蛇般缠上水蛇七寸，手腕一翻将其甩向石壁，蛇身撞在岩石上发出闷响，却没断气，扭曲着又要扑来。秦观长刀劈下，将蛇身斩成两段，墨绿色的蛇血溅在石台上，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不止一条！”顾楠妤指着水面，只见暗河里接连冒出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密密麻麻的蛇头在水里沉浮，“是蛇群！它们被血腥味引来的！”
司锦年突然拽过旁边一根粗壮的藤蔓：“抓稳了！这藤蔓能荡到对岸！”他率先抓住藤蔓试了试承重，“我先荡过去固定藤蔓，你们跟上！”说罢纵身一跃，借着藤蔓的力道在空中划过弧线，稳稳落在对岸，回身将藤蔓系在一棵石缝里的古树上，“快！”
于彩铃吓得腿软，顾楠妤咬咬牙，推了她一把：“我帮你！”季青临托着于彩铃的腰，等藤蔓荡过来时猛地发力，将她送了过去，司锦年在对岸稳稳接住。紧接着秦观和顾楠妤相继荡过，轮到沈念安时，季青临忽然将她往前一送：“我断后！”
沈念安刚落在对岸，就见季青临挥剑斩断缠上来的蛇群，可更多的水蛇已经爬上台石，他脚下一滑险些落水，沈念安伸手去够，却只抓到他的衣袖，布料“嘶啦”一声撕裂，眼看他就要被蛇群包围——
“抓住！”秦观突然将长刀掷过去，刀身擦着季青临的耳边插进石缝，季青临借力抓住刀柄，猛地一拽，终于腾空跃起，抓住了晃过来的藤蔓。
就在他即将荡到对岸时，暗河中央突然掀起巨浪，一条水桶粗的巨蛇从水底冲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脚踝！
沈念安眼疾手快，指尖在腰间香囊上一捻，倒出十几只通体赤红的虫子——那是她在苗疆边境偶然得来的“火蚁蛊”，遇血即燃，专克冷血之物。
“去！”她屈指一弹，火蚁蛊如火星般射向巨蛇，刚沾到蛇鳞就炸开细碎的火光。巨蛇吃痛，仰头发出震耳的嘶鸣，咬向季青临脚踝的动作顿了半分——就这半分间隙，季青临已攥紧藤蔓猛地一荡，险险避过蛇口，脚踝却还是被蛇信子扫到，留下道火辣辣的红痕。
“滋啦——”火蚁蛊爬满蛇身，灼烧声伴着巨蛇的狂躁扭动，暗河翻起浑浊的浪。沈念安趁机冲对岸喊：“季青临快松手！”
季青临会意，在藤蔓摆到最高点时猛地松劲，借着惯性向前扑出，沈念安和顾楠妤一左一右拽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拖上对岸。三人刚滚开，就见巨蛇尾巴横扫过来，原本的藤蔓被抽得粉碎，连带着对岸的古树都被拦腰砸断。
火蚁蛊的火势越来越烈，巨蛇在暗河里疯狂翻滚，激起的水花浇不灭蛊火，反而让火星溅得更远。沈念安盯着河面，忽然拽过司锦年手里的长刀：“砍断它的七寸！火蚁蛊只能烧一刻钟！”
秦观早已握刀待命，闻言蓄力猛掷——长刀带着破空声扎进巨蛇七寸，火蚁蛊瞬间循着血腥味涌去，火焰“轰”地窜起丈高。巨蛇在火海中疯狂抽搐，最终轰然砸落暗河，溅起的水花终于浇熄了火焰，只留下一具焦黑的蛇尸在水面沉浮。
季青临捂着被蛇信扫过的脚踝，那里已泛起乌黑的肿包。沈念安立刻掏出解毒粉撒上，冷声道：“这蛇有剧毒，再慢半分，你的腿就废了。”
她低头看了眼掌心残留的蛊虫壳，指尖微颤——这火蚁蛊用一次少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动用这种霸道的东西。但刚才那瞬间，看着季青临脚踝上的黑影，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出事。
对岸的蛇群见首领被灭，竟纷纷退回水底，暗河很快恢复平静，只剩那具焦尸在水面漂着，像块浮木。顾楠妤喘着气笑：“还是念安这招狠……就是这味儿，太呛了。”
沈念安没接话，只是望着河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了的香囊。刚才那一下，她赌对了，但心脏还在狂跳——原来看着同伴身陷险境，比自己直面危险，更让人攥紧拳头。
靠在岩壁上滑坐下来，沈念安仰头望着洞顶的钟乳石，喉间泛起干涩的痒意。刚才紧绷的神经一松，四肢突然像灌了铅，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快没了。
“嘶……”季青临刚想挪动，脚踝的肿痛就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他靠着石壁苦笑，“这一路折腾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刚才被蛇尾巴扫到的地方现在还麻着呢。”
顾楠妤瘫在旁边，把水壶递过去：“先喝点水吧，我嗓子都快冒烟了。说真的，这辈子不想再看见蛇了，尤其是那么大一条。”她揉着发酸的胳膊，刚才拽季青临的时候太用力，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秦观靠在洞口望风，背影绷得还没完全放松，却也能看出肩线的疲惫：“这洞里头潮气重，歇会儿就得走，不然等会儿该起雾了。”话虽硬气，声音里却带着掩不住的沙哑，握刀的手背上青筋还没消下去。
司锦年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干粮，掰成几块分下去，指尖微微发颤——刚才掷刀时用了全力，现在虎口还在发麻。“先垫点东西，等出了这山洞，找个干净地方生堆火，烤点肉干暖暖身子。”
沈念安接过半块干饼，咬下去时才发现腮帮子都酸了，大概是刚才喊得太用力。她没说话，只是望着洞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倦意。手腕上被藤蔓勒出的红痕火辣辣的，可比起刚才季青临脚踝上的乌肿，这点疼好像又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