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猩红代码刚浮现，吴佩云还没来得及后退，地面猛地一震。
三道黑影从花海深处暴起，速度快得像是被什么机械牵引着。最前面那人直扑生命之树根部，手里那把幽蓝色的手术刀划出一道冷光。
“小心！”沈临一把将吴佩云拽到身后，军用匕首横挡而出——铛的一声，火星四溅。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夜风里炸开，那人手腕一翻，刀刃顺着沈临的匕首滑下，直取咽喉。沈临侧头避过，靴底在花瓣上一碾，整个人旋身压进对方怀里，肘击狠狠撞向对方胸口。
可那力道打上去，像砸在铁板上，对方连呼吸都没乱。
“不对劲。”沈临低骂一句，“这家伙没心跳。”
陆承已经闪到吴佩云背后，耳后芯片蓝光急闪。他抬手一指，高领毛衣被能量撕开一角，一道激光精准射向持刀者的手腕。那人手腕一抖，手术刀斜飞出去，插进泥土。
谢昭趁机逼近，指尖一弹，一枚芝麻大小的追踪器贴上对方颈部动脉。
“搞定。”他退后半步，掌心数据板亮起微光。
那人却咧嘴笑了，嘴角扯得生硬，像是被人强行拉开的皮偶。
他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五官和记忆影像里的郑旭一模一样，只是皮肤底下泛着淡青色的电路纹路，瞳孔收缩时会闪过一丝蓝光。
“你们偷走的时光，我要百倍讨回。”他开口，声音像是从老旧扬声器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电流杂音。
吴佩云盯着他，心头一紧。这张脸她记得，三百年前实验室外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曾亲手把她推进冷冻舱。
“你不是郑旭。”她终于说，“他是人，你是零件拼的。”
那人眼神没变，但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程序卡顿。
沈临抓住这空档，匕首一挑，直接锁住他脖颈：“还嘴硬？你连痛都不会喊。”
“我不需要痛。”克隆体冷笑，“我只需要命令。”
话音未落，他肩膀猛地外扩，咔地一声，关节反向弹开，竟挣脱了匕首压制。沈临没松手，顺势一拧，匕首划破对方颈侧，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股银灰色的黏稠液体渗出，冒着细小的气泡。
“液压系统？”谢昭眉头一皱，快速调出追踪器反馈，“这家伙是半机械体，神经信号靠远程传输。”
数据板上跳出一行提示：【颅内检测到未知芯片，状态：待激活｜倒计时未启动】
“里面有炸弹。”谢昭抬头，“但没设时钟，引爆靠外部指令。”
陆承沉声道：“也就是说，只要背后的人按一下按钮，他就能炸了整片地脉。”
“不止。”谢昭眯眼，“追踪器显示，他接收到一组加密频段，每隔七秒刷新一次。有人在实时监控战况。”
沈临一脚踹在他腹部，克隆体踉跄后退，撞断一根低垂的树枝。他晃了晃脑袋，动作突然变得流畅，眼神也锐利了几分。
“刚才那是……切换模式？”吴佩云低声问。
“远程接管。”谢昭迅速输入指令，“信号源不在附近，至少五公里外。他在用这具身体当终端。”
“那就让他断线。”沈临冷笑，忽然凑近克隆体耳边，语气讥讽：“你以为你是郑旭？你不过是他失败实验的复制品，连基因都不完整。真货都死透了，你还在这儿装神弄鬼？”
克隆体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警报的嗡鸣。
“激怒成功。”谢昭轻声道，“情绪波动触发了原始反应模块，控制延迟0.3秒。”
陆承瞬间出手，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克隆体膝盖一软，刚要倒下，沈临立刻反手扣住他双臂，用特制抑制环锁住肩胛神经节。
“封死了。”沈临松手，“暂时动不了。”
可就在这时，另外两道黑影突然原地跪倒。
“不对！”谢昭大喊，“他们自毁程序启动了！”
话音未落，两人身体同时爆出高压电流，蓝白色的电弧在花海中炸开，噼啪作响。农业星的防护罩瞬间闪烁，能源读数暴跌。
“灵泉！”吴佩云咬牙，强忍手腕剧痛，意识猛扎进空间。
最后一股灵泉水喷涌而出，在空中化作水幕屏障，拦住扩散的电波。水流与电流相撞，蒸腾起一片白雾。
等雾散开，那两个黑影已烧成焦黑残骸，只剩骨架蜷缩在地。
“完了。”林小满要是看到这一幕非吓哭不可。吴佩云喘了口气，手镯还在发烫，像块烙铁贴在皮肤上。
谢昭蹲在俘虏身边，用探测笔扫过他太阳穴位置：“芯片深埋在额叶区，拆解风险极高。但如果不处理，随时可能被远程引爆。”
“能不能骗过信号？”沈临问，“假装执行指令，实则切断反馈？”
“可以试。”谢昭点头，“但我需要一个真实的生命频率做掩护，混淆他们的监测数据。”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吴佩云。
她扶着树干站稳，脸色发白：“又要用我的血？”
“不一定。”谢昭想了想，“如果你能短暂共享空间的生命场，就够了。不需要出血，但对你负担更大。”
吴佩云没犹豫：“上吧。”
谢昭打开连接端口，将导线贴在她手腕内侧。手镯微微一震，一股温润的能量顺着线路流入数据板。
屏幕上，代表克隆体脑波的曲线开始波动，逐渐与另一条柔和的波形重叠。
“同步率67%……78%……稳定了！”谢昭迅速锁定频段，“现在他们看到的数据，就像是他自己活着的证明。”
“能撑多久？”陆承问。
“二十四小时。”谢昭拔掉导线，“前提是别有剧烈干扰。”
吴佩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被陆承及时扶住。
“谢谢。”她小声说。
陆承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她后腰，稳稳托着她站直。
沈临盯着被制服的克隆体，忽然弯腰，掰开他的嘴检查口腔。
“怎么？”谢昭问。
“牙槽里有东西。”沈临掏出工具钳，夹出一小片金属薄片，上面刻着微型编码，“这是身份识别片，跟三百年前实验室的门禁系统匹配。”
谢昭接过一看，瞳孔微缩：“这不是通用编号……是‘监管权限卡’。只有负责看管w系列实验体的主管才有。”
“所以这玩意儿不只是克隆那么简单。”沈临冷笑，“它是冲着佩云来的，从一开始就认准了她的代号。”
吴佩云靠在树边，望着眼前这个和郑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里一阵发寒。
她忽然想起昨夜梦里那个画面——冰冷的走廊，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观察窗后，手里拿着一支装着金色液体的针管。
“他们在找什么？”她喃喃道，“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刚才就能引爆了。”
谢昭沉默片刻：“也许他们要的不是毁灭，是回收。”
“回收？”陆承皱眉。
“回收容器。”谢昭看向吴佩云，“你是唯一的w-0723，而他是Z-09血脉的延续。三百年前的实验没完成，现在他们想重启。”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沈临啐了一口：“所以这群疯子打算拿她当电池，再搞一次人体改造？”
“可能性超过八成。”谢昭收起数据板，“而且他们已经有备用方案了。刚才那两个自毁的，明显是诱饵，就是为了逼我们暴露防御弱点。”
吴佩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那是灵泉滋养留下的痕迹。
“那我现在算什么？”她苦笑，“活体钥匙？还是行走的宝藏地图？”
“你是我们的人。”沈临突然说，声音不大，但很稳，“谁敢动你，先问过我的刀。”
陆承也开口，低沉而坚定：“农业星的地脉我能重新布防，能源塔二十四小时待命。你想种菜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昭推了推眼镜：“我会破解他们的信号协议，顺藤摸瓜找到主控端。这一次，别让他们再逃了。”
三人站着，把她围在中间，像一道无形的墙。
吴佩云鼻子有点酸，但她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热意憋了回去。
“行了啊。”她摆摆手，“一个个突然这么正经，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想喝灵泉水了。”
沈临翻白眼：“刚才还虚弱得站不稳，转头就想补能量？”
“那不然？”她理直气壮，“种地耗体力，喝一口怎么了？”
谢昭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她常用的搪瓷杯，递过去。
吴佩云愣了下：“你随身带着它？”
“预防突发状况。”他面不改色，“比如你现在这种嘴硬心虚的状态。”
陆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喝完休息一会儿，等移动实验室到位，我们再处理这个家伙。”
吴佩云捧着杯子，暖意从掌心蔓延上来。
她刚想拧开盖子，手突然顿住。
“等等。”她盯着克隆体，“他刚才说‘你们偷走的时光’……可我们什么时候偷过？”
没人回答。
夜风吹过花海，掀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
克隆体躺在地上，眼皮轻微颤动，像是在接收新的指令。
谢昭的数据板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新信息：
【追踪信号发生偏移，来源方向：地下十七层废弃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