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这道承载着韩立全部希望的防御,还是顽强地支撑了下来,将毁灭之力死死挡在光罩之外。
光罩之下的韩立,虽凭借五行环的防御力,以及远超同阶修士的强横肉身与浑厚神力硬抗住了这致命一击,可体内的气血依旧被震得翻江倒海。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重锤砸过一般,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喉头一阵发甜,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他双手死死维持着催动五行环的法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体内苦海之中的遮天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消耗,此刻已濒临见底,连维持五色光罩的灵光都开始变得黯淡。
“咦?竟能挡住本圣君一锤?”
六道极圣眼中首次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他这八荒魔锤耗费数百年心血祭炼,威力之强连他自己都极为自负,寻常元婴后期修士别说硬接,就算远远感知到魔锤的气息都要避之不及。
可眼前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韩立,竟能凭借一件古宝和那股诡异的青色能量,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讶异过后,便是更加浓烈的杀意,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看你能挡几锤!”
话音未落,六道极圣心念一动,悬浮在半空的巨大八荒魔锤再次高高扬起,周身的魔威愈发炽盛,锤身周围流转的漆黑光芒几乎凝聚成实质,如同墨汁般浓稠,空气中的毁灭气息浓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片祭坛碾碎!
而一旁的赤魔盾依旧稳稳悬浮在他身前,盾面鬼首浮雕的猩红双目闪烁不定,散发着令人绝望的防御魔光,彻底断绝了韩立与南宫婉反击的可能。
韩立心头一沉,脸色变得愈发凝重。
他比谁都清楚,五行环虽强,却也有其极限,绝不可能长时间抵挡八荒魔锤这般恐怖的连续轰击,方才那一击已让光罩布满裂痕,再来一击,五行环必然崩碎。
而南宫婉早已受创倒地,失去了战力,自己体内的神力消耗殆尽,已是强弩之末,眼下的局势,危殆到了极点,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就在此时,八荒魔锤再次凝聚起毁灭性的黑芒,漆黑的锤身如同蕴含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韩立与五行环轰然砸落——所有人都以为,韩立必将在这一锤之下粉身碎骨。
异变,陡生!
就在韩立头顶上方,距离那呼啸而下的八荒魔锤不足三尺之地的虚空,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层淡淡的水波状涟漪。
紧接着,一只手掌从涟漪中缓缓探出,动作轻柔得如同从水中捞取一片落叶。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掌,看起来如同青年男子的手一般,皮肤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玉,隐隐透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
可在这看似无害的白皙之下,却又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仿佛只需轻轻一握,便能捏碎星辰、撼动天地,让周围的空间都为之凝滞。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只手掌的指尖,缭绕着一缕缕极其细微的幽绿色火苗。
那火苗纤细得如同发丝,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连六道极圣这等活了数百年的元婴后期大魔,在察觉到这缕火苗的瞬间,瞳孔都骤然收缩,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威胁感——那是一种能焚烧神魂、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这只手出现得毫无征兆,仿佛它本就存在于这片虚空之中,只是此刻才从水波般的隐匿状态中浮现,没有引起丝毫空间波动,也没有泄露半分气息,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
然后,在六道极圣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韩立眼中满是惊愕的目光中,这只白皙、修长、指尖缭绕着幽绿火苗的手掌,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向上微微一托。
动作舒缓而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只是抬手拂去衣袖上的尘埃,又像是托起一片飘落的轻盈落叶,没有半分刻意,却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随意。
没有人能想到,这只看似普通的手掌,将要面对的,是那足以轰杀元婴后期修士、毁灭一方天地的八荒魔锤!
“嗡——!”
预想中的天崩地裂、能量爆炸并未发生。
那携带着万钧之力、凝聚着无尽毁灭魔光的八荒魔锤,在触及那只手掌掌心的刹那,所有的魔威、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冲击波动,竟如同泥牛入海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魔锤本身发出一声低沉而不甘的嗡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一般,锤身上那流转的毁灭性黑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收敛,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通体漆黑的古朴锤身。
紧接着,庞大的锤体开始急速缩小,从房屋大小迅速收缩至原本的尺许长短,最后安静地……躺在了那只白皙手掌的掌心之上,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如同一件普通的玩具,再无半分之前的恐怖威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远处原本激烈厮杀的战团,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蛮胡子瞪大了铜铃般的巨眼,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万天明的星辰元婴悬浮在半空,小脸上的决绝被惊愕取代,周身的星光都变得黯淡;
温夫人的寒冰元婴微微颤抖,森白的寒雾剧烈波动,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天悟子手中的拂尘垂落在身前,原本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眼中满是茫然与敬畏……
无论是逆星盟修士,还是蛮胡子等散修,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全都骇然地聚焦于那只凭空出现、轻轻托住八荒魔锤的手掌上,连呼吸都忘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祭坛,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