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攥着不撒手
那硬疙瘩在石头手掌心里疯狂挣动。
冰凉，
带着一种要凿穿他骨头的狠劲。
每跳一下都顶得他掌心那片肉酸麻刺痛。
指关节绷得死白。
指甲深陷进掌心皮肉里，
死命扣住。
粘腻冰冷的污秽顺着他破烂袖口往下淌，
湿冷地贴在胳膊上。
洞口堵死的巨大黑影在刚才那一瞬的凝固之后，
猛然向里挤压！
那片化不开的浓稠黑暗里，
那点猩红的光骤然炸亮！
像被滚油泼过的火炭，
燃烧着冰冷的死光！
尖锐的嘶啸！
不是从洞口传来，
像是从石头手掌里攥着的那个硬疙瘩深处炸出来的！
直接钻进耳朵，
狠狠凿进他脑子里！
石头眼前一黑，
剧烈的耳鸣瞬间淹没了山洞里的所有声音，
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太阳穴像被两根烧红的铁钉钉穿！
剧痛让他整个头颅要炸开！
他身子猛地一仰，
险些一头栽倒！
右手本能地抓住旁边湿冷的岩壁凸起。
锋利的石头棱角割破了他沾满泥污的手指皮肉，
带来一丝迟钝的疼。
这股疼，
反而让他那点被震散的意识，
暂时缩回了壳子里。
他喘不上气。
胸口像是压着整座山，
每一次吸气都拉不到底，
肺里火烧火燎地疼。
只能张着嘴，
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洞里冰冷稀薄、
带着浓重腐臭的空气。
那尖锐冰凉的嘶鸣还在他脑壳深处回响，
撞得他天旋地转。
手里攥着的那个玩意儿跟着那无声的嘶鸣一起共振，
跳得更凶了。
那冰凉刺骨的挣扎，
狠狠往他骨头缝里钻。
洞口的黑暗彻底压了进来！
浓黑冰冷的气息裹着铁锈混合尸体的强烈恶臭，
扑面而来！
像浸透了污血的破布口袋，
死死闷住了石头的脸！
压得他眼球都往外鼓。
那点烧得通红的猩红目光，
瞬间锁定了他紧攥的左手。
光芒灼灼，
比毒蛇的信子更阴冷。
带着要将他和手里那点冰凉骨头一起碾成粉的贪婪！
快！
石头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右手松开抠住的岩石棱角，
带下一片黑红的湿泥。
那只刚抠挖过尸体内脏、沾满污秽的手，
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蛮劲，
狠狠按在了自己紧攥着硬疙瘩的左手上！
两只手叠在一起，
死命地捂住！
不管那东西在他皮肉底下如何凶狠地挣，
他两只手死死绞缠，
像生锈的铁锁！
不让它蹦出来！
更不让洞外那点猩红的眼睛彻底锁死它！
那红光像是被这动作激怒了，
猛地收缩了一下，
更亮了。
光晕边缘，
能看清几点更加细微、
更加刺眼的暗红色针尖在急速抖动，
像是无数细小的复眼，
冰冷地聚焦在他绞紧的手背上！
压过来的恐怖力量更大了！
石头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壁，
剧痛顶得他闷哼一声！
喉头那股腥甜再也压不住，
喷了点出来，
星星点点洒在自己手背上。
怀里那堆被彻底掏空、
只剩粘液碎肉的冰冷皮囊，
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
终于软塌塌地、
无声无息地滑了下去。
沉甸甸地，
像一滩打湿的烂泥袋，
摔在冰冷布满碎石的泥地上。
发出沉闷粘滞的声响。
溅起几滴冰凉的墨绿污渍。
这动静，
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洞口那片压来的浓重黑暗，
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那点死死锁着石头的猩红复眼，
光芒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瞬。
像是被这堆彻底死透的烂肉吸引了注意力。
一丝极度的困惑和冰冷的审视，
混杂在恐怖的贪婪里，
投向了地上那滩迅速失去形状的冰冷污秽。
它在分辨。
分辨那股让它垂涎欲滴的同源腐臭，
和眼前活人身上那股……带着死气、
却又异常顽固、
死死护着那点挣扎的青光硬骨的气息。
就这一顿！
石头脑子里嗡嗡的尖鸣，
诡异地平息了大半。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沉重血液撞击耳膜的噗通声。
浑浊的视线里，
洞口的压迫感像是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缝！
他根本来不及想！
后背死死顶住岩壁借力！
蜷缩在角落的身体猛地向旁侧斜冲出去！
不是冲向洞口！
是冲向洞内更深处的黑暗！
那片玄微倒下、
毫无生息的角落！
双腿麻木沉重得像是绑了磨盘。
每一步都趔趄着，
带着身体撕裂的疼痛。
地上碎石硌着脚板，
每一步都踩得不稳。
但他不管了。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往前扑！
身体还没到，
沾满污秽的右手已经胡乱地朝着那片黑暗深处摸索！
想抓住点什么挡住自己！
哪怕是……玄微冰冷的身体挡一下也好！
指尖撞上冰冷坚硬的石板。
是玄微倒下的地方。
那身体冰冷僵硬得像块岩石。
纹丝不动。
石头的手指扒住了石板边缘，
用力一撑，
想把自己藏到那块毫无生机的庇护后面。
就在他半个身子扑在冰冷石板上，
胸口硌得生疼的瞬间！
那洞口短暂的凝滞终于结束了！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瞬间灌满整个狭小的洞穴！
那不是风！
是冰冷的怒潮！
碎石尘土在瞬间被卷起！
劈头盖脸砸在石头背上！
带着能把人骨头拍碎的力量！
洞口那片巨大的阴影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
狠狠碾了进来！
目标直指扑倒的石头！
和那只依旧死死捂在身下、
在尘埃碎屑中沾满污浊的手！
石头的心脏像被一只冰手攥紧。
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口鼻。
他只能把脸死死埋进冰冷的石板。
后背承接着雨点般砸落的撞击。
两只重叠的手死命扣在胸前！
护着！
死命护着那还在掌心疯狂跳动的冰凉硬物！
指节在巨大的压力下咔咔作响。
几乎要断裂。
掌心里那点坚冰般的东西被这无形的巨力压得哀鸣般挣扎！
寒气几乎要冻结他整个胸膛！
洞口碾来的阴影卷起令人作呕的腥风。
石头的后颈皮肤，
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带着锐利毛刺的死气！
越来越近！
尖锐得可以刮掉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