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那一步踏出,并非踩在实地,而是仿佛踏在了某种无形的界限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方圆十里内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肃杀与……至高无上。
紧接着,令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以林枫所立之处为起点,一片朦胧的、暗金色的光泽,如同滴入水中的浓墨,又似晨曦初现时的第一缕光晕,迅速向着四周晕染开来!这光泽所过之处,色彩变得沉静而富有质感,光线仿佛被拉长、凝固,空气中游离的尘埃显现出清晰的轨迹,风停止了流动,声音被隔绝在外。
天空,依旧被三殿主的黑暗领域笼罩着晦暗。
但以苏氏武馆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却独立形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光线是暗金色的,空气粘稠如琥珀,时间流速仿佛变得极其缓慢,又仿佛彻底静止。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令人望之即心生敬畏与渺小之感的暗金辉光之中。
领域!
而且是远比三殿主那依靠功法强行凝聚的“影噬领域”更加完整、更加深邃、更加接近“世界”本质的——法则领域!
在这片暗金色的领域中,林枫便是唯一的主宰。他依旧穿着那身普通的衣服,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已截然不同。他不再渺小,不再平凡,而是化作了这片领域的核心,如同神只降临凡尘,漠然俯瞰着领域内的一切。
他的眼眸深处,暗金色的流光缓缓旋转,映照出宇宙生灭、星辰运转的虚影。属于“修罗”的那份亘古杀伐、审判寂灭的意境,尽管已被压缩到极致,仅仅泄露出一丝气息,便已让整个领域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威压。
三殿主酝酿到一半的“万魂渊”禁术,在这片暗金色领域展开的瞬间,便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他周身疯狂旋转的黑暗领域,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被压缩、排斥,只能勉强维持在他身体周围不足三尺的范围,且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
“这……这不可能!”三殿主的声音充满了惊骇欲绝,他感觉自己仿佛从主宰变成了囚徒,被关进了一个由对方意志构成的牢笼!他引以为傲的影噬之力,在这片暗金色的领域中,变得滞涩无比,难以调动,甚至有一种要被这领域中某种更高层次力量“净化”或“审判”的感觉!
他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领域中心的林枫,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双方之间那令人绝望的差距。这不仅仅是力量层次的差距,更是生命层次、法则领悟上的天壤之别!
“你……你究竟是谁?!”三殿主的声音带着颤抖。能展开如此完整、蕴含如此恐怖至高意境的法则领域,对方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甚至,可能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存在!
林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领域之中,他的感知被放大到了极致。他能“看”到三殿主体内奔腾却受制的影噬之力,能看到他灵魂深处因恐惧和愤怒而产生的剧烈波动,也能看到……隐藏在他灵魂本源深处的一缕极其隐秘、与遥远深海某处产生共鸣的“印记”。
那是暗影殿核心成员的生命烙印,也是远程监控和传递信息的通道。
“暗影殿……”林枫缓缓开口,声音在领域中回荡,带着冰冷的回响,“你们的贪婪与愚蠢,打扰了不该打扰的宁静。”
他抬起一根手指,对着空中挣扎的三殿主,轻轻一点。
“此域之内,万法归寂。”
“此域之内,业障显形。”
“此域之内,吾言即法。”
随着他平静的话语,领域内的暗金色光芒骤然变得明亮!无数细密到极致的、蕴含审判与净化意味的法则符文在光芒中浮现、流转,如同天地生成的牢笼,向着三殿主汇聚、缠绕而去!
三殿主惊骇地发现,自己最后护体的三尺黑暗领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他体内的影噬之力被彻底冻结,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连思维都变得缓慢、艰难。更恐怖的是,他过往杀戮、吞噬、修炼邪功所积累的无穷业力、怨念,此刻竟然在这片领域的光芒照耀下,如同被投入沸油的积雪,剧烈翻腾、显化!无数扭曲的、痛苦的、充满怨恨的虚影从他体内挣扎欲出,发出无声的尖啸,反噬其主!
“不——!!!”三殿主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咆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根基正在被撼动,灵魂正在被那恐怖的净化与审判之力侵蚀、瓦解!他想逃,但在这片领域中,空间仿佛被禁锢,他连移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是力战而亡,而是如同蝼蚁般,被更高层次的存在,以绝对的力量和规则,轻易抹去!
“殿主……救我!!!”在灵魂即将崩解的前一刻,三殿主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触动了灵魂深处那枚与总殿相连的生命烙印,发出了凄厉的求救信号。
然而,信号刚刚发出,便被领域中无处不在的暗金色光芒捕捉、拦截、湮灭。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关于“恐怖领域”、“至高意境”、“无法抗衡”的残缺惊惧意念,勉强穿透了领域的部分封锁,朝着遥远的深海方向逸散而去。
林枫看着在空中被业力反噬、灵魂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三殿主,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轻声道,“你的影噬,吞噬他人。今日,便让这无尽业力,吞噬你自己。”
话音落下,他虚点的指尖,轻轻向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