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泪滴落在地,在众人脚下溅起细碎的冰涟。
看着无声哭泣的昔涟,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
赛飞儿把玩着手中的金色撰笔,回想起书中读到的角色,带着几分戏谑问道:
“你指的是这支笔?”
“还是那个被囚禁的人?”
昔涟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注视赛飞儿:“你再说一遍?”
这冰冷的语气让赛飞儿感到不适,她身上的毛发微微竖起...
阿格莱雅投来严肃的目光,抬手示意:
“都停手!”
闻言,众人纷纷收敛了姿态,目光却依然紧盯着昔涟。
阿格莱雅走下台阶,语气沉重:“昔涟小姐...抱歉。”
“但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回答我们的问题...”
说完她退到众人身后,对在场的黄金裔宣布:“你们每个人都有一次向她提问的机会...”
“她必须如实回答...”
“金线会辨别话语的真伪,这就是我们今天聚集在此的目的。”
白厄将昔涟护在身后,焦灼地喊道:“你们...休想靠近!”
万敌走上前,一把夺过白厄手中的精铁大剑:“局外人就好好看着!”
说完,他将白厄从昔涟身边拉开...
阿格莱雅轻轻动了动手指,示意衣匠将蜜酿端到昔涟唇边:“昔涟小姐,第一个问题由我来问。”
“作为歉意,你可以先喝下这杯蜜酿。”
昔涟侧过脸,沉思片刻,终于轻抿了一口。
阿格莱雅点头:“谢谢。”
“我们所经历的世界,与书中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昔涟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
那是最为残酷的永劫回归的第零世。
自己的离去,白厄的黑夜,卡里俄斯的背负。
一切明明那么遥远,此刻想来却近在眼前。
“并没有什么不同,书中所写的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
“书中的每一个故事,都只是这个世界千万页中的一页而已...”
“唯一的区别是...过去与未来。”
阿格莱雅面色凝重,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陷入沉思。
身后的那刻夏走上前来:“她的问题太过无趣,换我来问吧。”
他收起枪,走到昔涟面前:“你如何证明现在的世界与书中所写同出一源?”
昔涟摇头:“每个世界的故事都不尽相同,但因为某些特性,会出现形似而质不同的现象...”
那刻夏笑着摊手:“哦?还请详细解释...”
昔涟看向阿格莱雅,眼中毫无神采...
阿格莱雅手指轻颤,收回了金线。
昔涟这才站起身,有了思考的空间。
面对这个问题,她心中浮现出无数答案。
“各位黄金裔的故事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展开,但特性乃至结局都是一样的。”
“比如迈德漠斯的第十节胸椎,无论经历多少次轮回,都是无法抹去的弱点。”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一脸震惊的万敌,想从他脸上寻找答案。
事实的确如此,她说对了。
在这个时间线上,万敌还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弱点,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坦白。
昔涟继续补充:“诡计的半神,无论童年如何,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改变她对再创世结局所做的选择。”
“而由赛飞儿小姐造就的结局,正是诡计。”
昔涟的目光穿过众人,望向庭院后的黎明机器:“黎明机器其实只能消除三百年的灾厄,但诡计让所有人都相信它永远不会停止,于是诡计成真,那宏伟的黎明机器一直运转至今。”
赛飞儿浑身一颤,后退半步,手中转动的撰笔被她紧紧握住。
“你...在胡说些什么?”
众人看向黎明机器,只见其中的火光渐渐熄灭,陷入黑暗。
昔涟平静地说:“这就是真相...”
她伸出手:“现在...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吗?”
赛飞儿刚想离开,却被遐蝶拦住了去路。
“蜗居公主你!”
她无奈转身,不情不愿地将金色撰笔交还给昔涟:“切...拿去吧!”
重新感受到笔杆的触感,昔涟的世界终于恢复了些许色彩,原本黯淡的眼眸也明亮了几分。
阿格莱雅的态度发生了变化:“那么,诡计被揭穿,黎明机器熄灭...我们该怎么办?”
昔涟又叫住赛飞儿:“那本书...”
虽然不太情愿,但赛飞儿还是照做了。
昔涟翻开书页,指尖轻抚纸面——依旧是那熟悉的感觉。
只见她手中的金笔在纸页上轻轻滑动,很快,身后的黎明机器重新燃起火光。
她把书推向众人,郑重地说:“大家...不必再问我了,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真实,这就是真相。”
“我只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坐下来好好沟通。”
风堇看着熄灭又重燃的黎明机器,觉得这一幕颇为戏剧性:“昔涟小姐...你这是?”
昔涟晃了晃手中的笔:“改写。”
在这场故事之外,只有白厄仍然是局外人。
不是他无法理解,而是他无法相信。
...
经过长达三个门扉时的深入交流。
那刻夏反复打量着昔涟:“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潜藏于世界中心的...”
“第十三泰坦,那个不存在的泰坦。”
昔涟将书翻到最初的那一页,那页绘着麦田的插画。
“我从故事开始时就存在,直到现在。”
“为了让他能找到破局之法,我们...”
“过去的我,白厄,为他开启了一场永不落幕的逐火之旅。”
“最初...我和你们一样是逐火的黄金裔,是岁月的祭司,也是岁月的半神。”
说到这里,昔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礼服,试图缓和气氛:
“正因为曾经与您同行,穿过您为我设计的晚礼服...”
“我才会记得,礼服真正的美应该是什么样子。”
听到这里,阿格莱雅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嘴角泛起温婉的笑意,与先前的严肃判若两人。
“是吗?我很欣赏你的衣着品味,当然也包括我的设计...”
两人相视而笑,周围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压抑。
一旁的白厄急忙走过来问道:“所以你...不是她?”
昔涟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告诉他:“我一直都在,自始至终,一如初始。”
白厄紧握拳头,仍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昔涟对他露出熟悉的笑容,牵起他的手安抚道:“笑一笑,好吗?”
...
赛飞儿举着酒杯走向昔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昔涟小姐!你心态真好,我那样对你...”
“你都不生气?”
昔涟拿起桌上的蜜酿与她碰杯:“生气...当然有,但那只是情绪,不影响我们做朋友。”
“不是吗?”
赛飞儿被昔涟的话说得俏脸微红,小声嘀咕:“又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
看着一旁依靠在墙壁上的遐蝶,昔涟将书翻到属于她的那一页。
“你也曾有过拥抱生命的那一刻,想看看吗?”
遐蝶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接过书本仔细阅读起来。
那是一篇很...幼稚的故事。
或许确实有些幼稚吧,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个幼稚的故事有一个温暖的名字:
《少女和她的太阳先生》
昔涟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其他正在讨论的众人,又看了看身旁的遐蝶。
很快,遐蝶发出“噗”的轻笑。
昔涟歪头问道:“觉得怎么样?”
对遐蝶来说,轻笑过后,是莫名涌上眼眶的泪水。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点了点头:“是个...很温暖的故事呢。”
“或许可以写进我的手账里,一定会很有趣。”
昔涟抱膝微笑:“是吗?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毕竟这是...他亲自为你写下的故事。”
...
其实故事内容对很多人来说并不重要,但对黄金裔而言,这是目前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你让翁法罗斯的普通民众去铭记并传唱这些故事?
谁会记得?
学者?
信徒?
但这本书的主人从未料到,不只是寥寥数人真正关心卡里俄斯是否向着永劫回归的黎明又前进了一步。
那一夜,这场没有庆祝的宴会只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因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重来。
经过这次深入的交谈...
他们得知前后因果。
他们得知前后成败。
他们得知前后进退。
众人高举手臂,将所有的疑虑化作前进的心脏。
“就请各位将十二火种交给我吧,我会带领大家走向黎明。”
“一个...有他在的黎明。”
她翻开新的一页:“我不希望这本书只是一个人的故事。”
“而是我们大家的故事。”
她将笔尖指向最后一行:
“请再一次...”
“呼唤黄金裔的英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