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玄元子)那场别开生面的公开讲道,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其引发的波澜在金鳌岛持续扩散。关于“波粒二象性”、“观测效应”与修行关系的讨论,在弟子间成为热门话题,虽不乏争议,却实实在在地激发了许多人重新审视自身修行的热情。林玄“研究员”的身份,也因此从带着神秘色彩的高层智囊,逐渐转变为许多弟子眼中能够解答疑难、提供新思路的“导师”。
这一日,林玄正在碧游宫藏经阁三楼的“杂艺区”查阅古籍,试图寻找更多能将现代理论与洪荒实际结合的依据。通天教主指引的这片区域,收藏的并非高深道法,而是大量关于炼丹火候、炼器材料配比、阵法能量节点分布、甚至灵植嫁接、灵兽驯养等“技术性”典籍,正合林玄之用。
正当他沉浸在一卷关于《地脉灵力潮汐与阵法稳定性关联考》的玉简时,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玄……玄元子研究员,可否打扰片刻?”
林玄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玄色道袍、身形娇小、面容温婉中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女道正站在不远处。她气息沉静厚重,竟已有炼神返虚的修为,但眉宇间却锁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林玄认得她,正是通天教主座下亲传弟子之一,以防御神通闻名截教的——龟灵圣母。
“原来是龟灵师姐。”林玄连忙放下玉简,拱手行礼。虽为研究员,但对方是圣人亲传,修为高深,礼数不可废。
龟灵圣母连忙还礼,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研究员客气了。冒昧打扰,实在是因为……因为我近日修行遇到一桩难事,百思不得其解,听闻研究员见解独到,故特来请教。”她说话细声细气,与她那强悍的防御神通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玄心中一动,这可是第一位主动上门请教的截教核心弟子,意义非凡。他温和笑道:“师姐请讲,玄元子若能略尽绵力,定当知无不言。”
龟灵圣母松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所修功法,乃师尊亲传《玄龟灵甲术》,重在锤炼肉身,凝聚本源灵甲,防御无双。然……近来我隐隐感觉,此术似乎已达瓶颈。”她微微蹙眉,“灵甲防御虽强,却失之呆板,且极耗法力。面对连绵不绝的攻击尚可,但若遇锐利无匹、以点破面的神通,或需快速移动应对时,便显得颇为笨拙,顾此失彼。我尝试过加强灵甲厚度,或提升法力输出,却收效甚微,反而更显滞重。不知研究员可有良策?”
林玄仔细聆听,心中快速分析。龟灵圣母的问题很典型:追求绝对防御,导致灵活性、能耗和针对性防御不足。这好比前世的坦克,装甲再厚,若机动性差,也容易被灵活的反坦克武器击破。
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问道:“师姐可否演示一下灵甲凝聚的过程?无需全力施展,略观其形即可。”
龟灵圣母点头,凝神静气,周身泛起土黄色光华,一层凝实、厚重、布满玄奥纹路的龟甲虚影在她身体表面浮现,散发出沉稳如山的气息。
林玄开启【洞察术】,仔细观察灵甲的能量流动和结构分布。果然,能量分布极其均匀,结构追求整体的坚固,缺乏变化和重点。
看完演示,林玄沉吟片刻,开口道:“师姐,依我浅见,问题或许不在‘防御不足’,而在防御的‘策略’需要调整。”
“策略?”龟灵圣母露出疑惑之色。
“正是。”林玄随手在空气中以法力勾勒出几个简单的图形,“师姐目前的灵甲,如同一个均匀受力的‘整体盾牌’,面面俱到,却也面面平庸。我们或可尝试,将其变为一个‘复合装甲系统’。”
他指着图形解释道:“首先,是‘分层防御’。灵甲不必浑然一体,可内设数层。最内层为‘缓冲层’,柔韧,专司吸收、分散冲击力道;中间为‘韧性层’,兼具强度与弹性,抗撕裂;最外层为‘硬化层’,极度凝实,抵御尖锐突刺。如此,不同性质的攻击由不同层级的结构应对,效率更高,损耗更低。”
龟灵圣母眼睛微微睁大,这个概念对她而言十分新颖。
林玄继续道:“其次,是‘重点防御’与‘动态调节’。无需时刻维持全身同等强度的防御。可根据对手攻击模式,预先判断其可能落点,将大部分防御力量集中于此,其他区域则保持基础防护即可。甚至,可修炼一种感应法门,在攻击临体的瞬间,才将防御力瞬间汇聚于受击点!如此,方能以最小的消耗,达到最佳的防御效果。”
他最后提到灵活性:“至于移动笨拙的问题,或许可从灵甲‘形态’上入手。师姐的灵甲是否可并非固定形态?在需要高速移动时,灵甲可变得流线型,减少阻力;在需要稳固防御时,再展开为全面防护形态。这需要对能量形态的精细掌控,但一旦掌握,攻防转换将更为自如。”
这一番话,将防御从单纯的“硬扛”,提升到了“结构力学”、“能量分配”和“动态响应”的层面。龟灵圣母听得怔怔出神,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她苦苦思索多年的瓶颈,竟被对方从这样一个全新的角度剖析得如此透彻!
“分层……重点……动态……”龟灵圣母喃喃自语,越是回味,越是觉得妙不可言。她以往只知一味加强“盾”的厚度,却从未想过“盾”本身的结构和用法可以有如此多的变化!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和求知的光芒,对着林玄深深一揖:“听研究员一席话,胜我百年苦修!龟灵愚钝,今日方知防御之道,竟有如此天地!还请研究员不吝赐教,这分层如何实现?动态调节又如何修炼?”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圣人亲传的矜持,完全像一个遇到了名师、渴望学习的学生。
林玄见她如此诚恳,心中也颇为欣慰,笑道:“师姐言重了。这些只是理论方向,具体法门还需结合师姐的《玄龟灵甲术》进行推演和试验。若师姐不弃,我们可一同探讨。”
于是,在藏经阁安静的角落里,林玄与龟灵圣母,一位是手握科学理论的穿越者,一位是底蕴深厚的截教亲传,开始了一场关于“防御科学”的深入探讨。林玄提供思路和框架,龟灵圣母以其对自身功法的深刻理解进行验证和细化。
数日之后,龟灵圣母闭关而去。又过半月,她出关时,周身气息愈发沉凝,虽未全力施展,但林玄能感觉到,她的灵甲似乎多了一种内敛的活力与韧性。
龟灵圣母找到林玄,再次郑重道谢,并送上三片她本体孕育的、蕴含精纯癸水之精的“玄灵龟甲片”作为谢礼,这可是炼制顶级防御法宝的珍贵材料。
自此,龟灵圣母成了林玄在截教高层的第一个“学生”,也是他科学修仙理念的又一位有力验证者与支持者。消息传开,更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截教门人,开始对这位玄元子研究员,产生了真正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