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摄政王立威,帝国的车轮在短暂停滞并经历了一番血腥润滑后,开始以一种新的节奏缓缓转动。然而,旧时代的污秽与阴谋,必须被彻底清算,方能昭示新秩序的来临,震慑所有心怀叵测之徒。这场清算,便落在了前首辅李纲及其核心党羽的头上。
三日后,刑部大堂。
此地已被布置成临时公审之所,一反往日衙门的森严阴冷,大门洞开,允许京城士绅、有功名的学子乃至部分经过筛选的百姓代表入内旁观。大堂内外,由龙渊卫与刑部衙役共同维持秩序,气氛庄重而肃杀。无数双眼睛,或愤恨、或好奇、或恐惧地聚焦于堂下那几名身着囚服、披枷带锁的昔日权贵身上。为首者,正是曾经权倾朝野,如今却形容枯槁、眼神涣散的首辅李纲。
主审官由新任刑部尚书(原龙潜谷出身,深受陈默信任的干吏)担任,而摄政王陈默,则端坐于大堂一侧特设的紫檀木大椅上,并未直接参与审讯,只是静静地旁听。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压,确保这场审判不会偏离预设的轨道。
“带人犯李纲、周文谦、刘保等一干逆党!”刑部尚书惊堂木一拍,声音洪亮。
李纲等人被衙役押解上堂,踉跄跪倒。周文谦面如死灰,刘保早已瘫软如泥,唯有李纲,虽狼狈不堪,却依旧强撑着挺直了些许脊梁,浑浊的眼睛扫过大堂,尤其在陈默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刻骨的怨毒。
“李纲!”刑部尚书厉声喝道,“尔身为首辅,受先帝托孤之重,本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尔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排斥异己,祸乱纲常!更于先帝驾崩之际,封锁宫禁,挟持太子与皇后,控制玉玺,欲行废立,图谋篡逆!此等滔天大罪,尔可知否?!”
李纲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抬起头,带着一丝穷途末路的桀骜:“成王败寇,何须多言!老夫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靖江山!太子柔弱,难当大任,老夫另立贤主,何错之有?陈默!你不过一介边将,倚仗武力,胁迫幼主,擅权专政,你才是真正的国贼!”
他试图做最后的反击,将水搅浑。
然而,陈默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刑部尚书则冷哼一声:“冥顽不灵!看来不动真凭实据,你是不会认罪了!带人证、物证!”
审讯进入了实质阶段。一项项铁证被呈上堂前,一位位关键证人被传唤入内。
首先是被李纲构陷罢官、投入大牢的前任兵部官员,他当堂控诉李纲如何罗织罪名,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把持军需采购,中饱私囊。
接着是户部几位冒着风险站出来的吏员,他们提供了详细的账册副本,揭露李纲一党如何挪用国库银两,巧立名目,摊派重税,导致民不聊生,而巨额财富则流入了李纲及其党羽的私囊。
落雁坡之战前,李纲暗中克扣、拖延北疆军饷粮草,意图借蛮族之手削弱陈默的往来公文副本,也被影卫搜出,公之于众。此举几乎等同于叛国,引得堂下一片哗然与怒骂。
随后,数名昨夜参与宫变、被俘后选择反正的御林军中层将领和宦官,详细供述了李纲如何密谋,如何调派兵力封锁宫禁,如何逼迫皇后,如何草拟矫诏的过程。细节详实,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将李纲的篡逆之行勾勒得清晰无比。
最后,是那位曾被李纲用作棋子、试图构陷陈默的歌姬柳烟。她在影的掌控下,当众指认李纲如何培养她,如何命她潜入侯府行刺或栽赃,并提供了与李纲心腹接头的信物和暗号。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狠毒辣的李纲展露无遗。
物证如山,人证如链。李纲的脸色随着一项项证据的出示,越来越白,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他试图反驳,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周文谦早已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乞求饶命。刘保更是精神崩溃,将自己所知李纲的阴私勾当和盘托出,以求将功折罪。
“李纲!”刑部尚书再次拍响惊堂木,声音如同雷霆,“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祸国殃民、构陷忠良、克扣边饷、乃至封锁宫禁、挟持储君、欲行废立!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堂外围观的百姓和士子早已群情激愤,“国贼!”“杀了他!”的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李纲的罪行,已然触及了这个时代伦理与法律的底线,激起了公愤。
李纲仿佛被这滔天的声浪和如山铁证彻底击垮,他佝偻下一直强撑的脊梁,惨笑一声,不再言语。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不仅仅是权力的失落,更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根据《大靖律》,谋逆乃十恶不赦之首!”刑部尚书站起身,目光扫过堂下众犯,最终落在李纲身上,朗声宣判:
“主犯李纲,罪大恶极,天地不容!判,凌迟处死,夷三族!其罪状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从犯周文谦,判斩立决,抄没家产,家眷流放三千里!”
“从犯刘保,判绞立决,抄没家产!”
“其余一干党羽,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判决一出,堂外响起震天的欢呼与叫好声。大快人心!
李纲听到“凌迟”、“夷三族”的判决,身体剧烈一颤,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端坐一旁的陈默,眼中是无穷的怨毒与最后的不甘,嘶声道:“陈默……你……你不得好死!老夫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陈默终于缓缓站起身,走到堂中。他并未看李纲,而是面向堂外激愤的民众与神情复杂的官员,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刑部大堂乃至更远的地方:
“李纲之罪,罄竹难书!今日之审判,非为一己之私怨,乃为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乃为抚慰被其荼毒的万千黎民,乃为肃清朝纲,正本清源!”
“自即日起,凡有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祸国殃民者,李纲之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本王既受陛下重托,摄政辅国,必当革除积弊,推行新政,使我大靖吏治清明,国力强盛,百姓安乐!”
“望诸位臣工,同心协力,共克时艰。望天下百姓,拭目以待!”
他的话语,没有激烈的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力量,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听闻者的心上。
公审落幕,李纲及其党羽被押赴刑场,等待最终的极刑。他们的罪恶被昭告天下,成为了新旧时代交替中最醒目的警示牌。而陈默,则借着这场公开的审判与清算,进一步巩固了他的权威,并将“革新”、“肃贪”、“安民”的理念,清晰地传递给了整个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