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陆择捂住耳朵，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瘫在榻榻米上，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让我死了算了......”
沈斯聿看着他这副样子，面无表情的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隔膜肉，放到了陆择面前的碟子里，“先吃饭。”
陆择有气无力的瞥了一眼那块诱人的肉，挣扎了两秒，最终还是食物的诱惑战胜了悲伤，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化悲愤为食量，恶狠狠的咬了下去，含糊道：“......不行，我得想办法！绝对不能回老宅！”
褚席之挑眉，“你能有什么办法？一哭二闹三上吊？陆小少爷，这招你十岁以后就没成功过了吧？”
陆择被戳中痛处，噎了一下，愤愤的瞪了褚席之一眼，然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的扭头看向身边一直最冷静的沈斯聿，狐狸眼里瞬间蓄满了可怜巴巴的水光，声音也软了下去，“沈斯聿——好聿聿——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跟我爸妈说说，让我还住你那儿呗？我保证听话！绝对不扔你唱片了！我......我给你当牛做马！”
沈斯聿拿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的扫过陆择那张写满“求收留”的妖孽脸蛋，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我说了不算。这是陆叔的决定。”
“你说了肯定比我有用！”陆择不死心，伸手抓住沈斯聿的胳膊轻轻摇晃，“你可是他们眼里最靠谱的别人家孩子！你帮我美言几句嘛！就说......就说我需要安静的环境准备重要的考试！或者......或者你需要我帮忙打理你那个子公司！对！这个理由好！”
沈斯聿任由他抓着胳膊，神色未变，“我不需要。”
“你需要！”陆择斩钉截铁，开始胡搅蛮缠，“你那么忙，肯定需要个端茶送水、捏肩捶腿的！我虽然别的不会，但长得好看啊，放办公室里当个吉祥物也能改善工作环境不是？”
“噗——”褚席之直接笑出声，拍着霍景彦的大腿，“听见没？陆择为了不住老宅，连当吉祥物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霍景彦也忍俊不禁，看着陆择那为了自由“不择手段”的样子，无奈摇头。
沈斯聿似乎也被陆择这番“高论”给噎住了，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臂，整理了一下被陆择抓皱的袖口，淡淡道：“吃饭。这件事，等考完试再说。”
这话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也没有完全拒绝，留下了一丝余地。
陆择立刻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睛一亮，瞬间恢复了活力，殷勤的给沈斯聿夹菜，“好好好！先吃饭！考完试再说！沈斯聿你最好了！来，吃肉吃肉！”
看着他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褚席之和霍景彦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感慨——这家伙，真是个活宝。
陆择这顿饭的后半程，完全沉浸在了如何“攻克”沈斯聿，避免回归老宅“牢笼”的伟大事业中。
他一会儿给沈斯聿倒茶，一会儿递纸巾，那双狐狸眼眨巴着，里面盛满了“我很乖、我很听话、收留我绝对物超所值”的殷切光芒，只差屁股后面长出条尾巴来回摇晃了。
沈斯聿由着他献殷勤，面上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冰山模样，只是偶尔在陆择夹来的菜堆满小碟时，会不动声色的将一些他明显不爱的蔬菜拨到一边。
褚席之看得津津有味，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霍景彦，压低声音：“赌不赌？沈斯聿最后肯定会心软。”
霍景彦慢条斯理的剥着一只烤虾，将完整的虾肉自然无比的放进褚席之碗里，闻言轻笑，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不是心软，是早就打算好了。”
褚席之挑眉，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霍景彦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凑近他耳边，气息温热：“斯聿那性子，要是真不愿意，从一开始就不会给陆择任何希望。他既然说了‘考完试再说’，就意味着他已经在考虑怎么跟陆家沟通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大概很享受看陆择现在这副上蹿下跳、拼命讨好的样子。”霍景彦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褚席之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看着对面还在围着沈斯聿打转、浑然不觉自己早已落入“陷阱”的陆择，忍不住低骂一句：“操，沈斯聿这老狐狸！”
一顿烤肉在陆择的单方面“谄媚”和其他三人看戏的心态中结束。
结账离开时已经下午四点了，陆择还扒着沈斯聿的胳膊，不死心的碎碎念着各种“不住老宅”的可行性方案，被沈斯聿面无表情的用“考完试再说”五个字反复镇压。
四人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霍景彦和沈斯聿都开了车过来，几人在电梯口道别。
坐进车里，暖风重新开启，褚席之系好安全带，瘫在副驾上，摸出手机漫无目的的划拉着。
霍景彦平稳的启动车子，驶出车库。
车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比上午下的还大。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褚席之的脸上，明明灭灭。
他眉头微蹙，不是因为下雨，而是群里陆择还在哀嚎着关于回老宅的“悲惨命运”，刷屏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啧，陆择这家伙，还没完没了了。”褚席之把手机往腿上一扔，侧头看向开车的霍景彦，“你说沈斯聿到底怎么想的？真打算把陆择那麻烦精继续留在身边？”
霍景彦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嘴角却含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斯聿要是不愿意，陆择连他身边三米都靠近不了。他既然没把话说死，就是默许了。”
“默许陆择在他那儿无法无天？”褚席之挑眉，想象了一下陆择在沈斯聿那极简冷峻的房子里上蹿下跳的画面，觉得有点违和，又有点......意料之中。
“斯聿有他的办法。”霍景彦语气平稳，趁着红灯，侧头看了褚席之一眼，“而且，陆择虽然闹腾，但有他在，斯聿那里也多了点人气。”
这倒是。
沈斯聿那房子，装修得跟样品间似的，冰冷没人气，陆择搬进去后，确实添了不少乱七八糟但色彩鲜艳的玩意儿。
褚席之哼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累了就睡会儿，到家叫你。”霍景彦目视前方，声音温和。
“不睡，”褚席之声音有些懒，“就是这雨下得人浑身不得劲，骨头缝里都透着潮。”
霍景彦空出右手，轻轻覆在他搭在腿上的手背，掌心干燥温热，“回去泡个热水澡，我帮你按按。”
褚席之没睁眼，反手扣住他的手指，指尖在他掌心无意识的挠了挠，“嗯。”
这依赖的小动作让霍景彦心头发软，他收紧手指，与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