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苏瑶躺在床上,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湿透了枕巾。
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可从凌晨开始,她的肚子就一阵阵发紧,疼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急得在屋里转圈,手里攥着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却不知道该往哪个医院送,城里的大医院床位紧张,小诊所又怕不安全,陆逸尘去工地请假还没回来,家里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
“瑶瑶,再忍忍,逸尘很快就回来了!”父亲用毛巾给她擦着汗,声音里满是慌乱,“俺已经让邻居去工地叫他了,他肯定会尽快回来的!”
苏瑶咬着牙点点头,疼得紧紧抓住床单,指节都泛了白。
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陆安在动,像是在跟她一起着急,可每一次胎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想起在东河沿村的时候,李婶说过生孩子有多危险,说有的女人会大出血,有的会难产,那时候她还没觉得害怕,可现在,她真的怕了。
她怕自己出事,怕见不到陆逸尘,怕陆安不能平安出生。
终于,门外传来了陆逸尘的脚步声,他冲进屋里,看到苏瑶痛苦的样子,赶紧跑过来,握住她的手:“瑶瑶,俺回来了!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别怕,有俺在!”
他背起苏瑶,手里提着待产包,快步往门外跑。父亲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慢点,别摔着!”
街上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地面发烫。陆逸尘背着苏瑶,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可他不敢放慢脚步,只觉得肩上的人越来越重,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深。
他跑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表哥推荐的那家医院,可到了妇产科,医生检查后却说:“产妇情况不好,有难产的迹象,需要立刻做手术,你们赶紧去交手术费,再找个家属签字!”
陆逸尘赶紧去缴费窗口,可当他看到缴费单上的数字时,整个人都懵了,手术费要五十块,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有几块钱,还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
“同志,能不能先做手术?俺现在没钱,俺马上就去借,俺肯定能把钱还上!”陆逸尘抓住缴费员的手,声音带着恳求。
缴费员皱着眉,把他的手推开:“不行,医院有规定,不交钱不能做手术!你赶紧去借钱,别耽误了产妇的病情!”
陆逸尘转身就往外跑,他知道现在只有表哥能帮他。他一路跑到表哥的医院,找到表哥时,表哥正在给病人看病。
“表哥,求你帮帮俺!瑶瑶要做手术,需要五十块钱,俺实在没钱了!”陆逸尘抓住表哥的胳膊,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表哥一听,赶紧跟病人道歉,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钱递给陆逸尘:“快拿去,别耽误了手术!瑶瑶和孩子要紧,钱的事以后再说!”
陆逸尘接过钱,连声道谢,转身就往医院跑。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瑶瑶和陆安平安。
等他回到医院,签好字,苏瑶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陆逸尘和父亲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手术室的灯亮着,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们心上。陆逸尘双手合十,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老天爷,求你保佑瑶瑶和陆安平安,要是有什么危险,让俺来替他们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陆逸尘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觉得腿都麻了,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六斤八两。不过产妇失血有点多,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陆逸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冲进病房,看到苏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还在对着他笑。
他走到床边,握住苏瑶的手,声音哽咽:“瑶瑶,你辛苦了,谢谢你,让俺有了这么好的儿子。”
苏瑶虚弱地笑了笑:“俺没事,就是有点累。陆安呢?俺想看看他。”
护士把陆安抱过来,放在苏瑶身边。小小的婴儿闭着眼睛,皮肤皱巴巴的,却让苏瑶觉得无比珍贵。
她轻轻摸了摸陆安的小脸,眼泪掉了下来:“宝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娘和爹会好好爱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陆逸尘每天都守在医院里,给苏瑶擦身、喂饭,照顾陆安,忙得脚不沾地。
表哥也经常来看他们,给苏瑶带些补品,还帮他们垫付了剩下的医药费。
苏瑶看着陆逸尘疲惫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逸尘,你也歇会儿,别累坏了身子。”
陆逸尘摇摇头,笑着说:“俺不累,只要你和陆安好好的,俺就有使不完的力气。以后俺会更努力工作,赚更多的钱,让你和陆安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你们受委屈。”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陆逸尘抱着陆安,苏瑶靠在他身边,父亲跟在后面,一家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苏瑶看着身边的陆逸尘,看着怀里的陆安,心里满是幸福。
她知道,生孩子那天虽然很危险,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可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互相扶持,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他们的日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