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牙……是什么材质的?”
当这句充满了极致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仿佛在探讨“宇宙的尽头是什么”的终极哲学问题,从杜蔷薇那张万年冰封的俏脸上,用一种讨论天气般的平静语气问出来时。
葛小伦,那颗刚刚才因为用牙拧螺丝而差点当场格式化的大脑,又一次,彻底死机了。
材质?
什么材质?
我这口牙,吃了二十年的五谷杂杂粮,喝了二十年的自来水,偶尔用高露洁,心情好了换个黑人牙膏,你现在问我什么材质?
我他妈怎么知道它是什么材质啊?!
“我……我……”葛小伦躺在地上,像一滩失去了梦想的烂泥,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是不是用脸接了一发意大利炮”的终极困惑,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
嗯……还是那个熟悉的,带着一丝丝刚才那颗螺丝铁锈味儿的……牙的味道。
他用一种极其真诚,又极其茫然的眼神看着杜蔷薇,弱弱地回答:“合……合金烤瓷……不对!原……原装的……吧?”
杜蔷薇:“。。。。。。”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类似于“我在跟一个弱智说话吗”的明显不耐。
很好,目标拒不配合,且试图用低劣的谎言来掩盖真相。
杜蔷薇的脑海里,属于军人的行动准则瞬间启动。对于具备未知能力、且无法通过常规审讯获取情报的特殊目标,应该立即将其转移至安全可控的环境,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她没有再废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她只是……缓缓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葛小伦那件因为被汗水浸透而紧贴在身上的t恤衣领,然后,就像拎起一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还在滴水的、不知所措的小鸡一样,轻描淡写地,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喂!喂喂喂!雅蠛蝶!不要!不要啊!”葛小伦的四肢在空中无力地扑腾着,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女侠饶命啊!我说的是实话!我真不知道我的牙是什么材质的!这……这不归我管啊!得问我妈!”
然而,杜蔷薇显然没有兴趣去进行一场关于“葛小伦同志牙齿材质构成”的家庭背景调查。她一手拎着这个一百多斤的“大型不明实验样本”,另一只手按下了墙壁上的一个按钮。
“嗡——”
旁边一扇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看起来比银行金库大门还厚的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散发着冰冷白光的……实验室!
葛小伦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那些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仪器,那些摆放着各种他看不懂的解剖工具的手术台,还有一个位于正中央的、怎么看怎么像电椅的金属座椅,感觉自己不是要去交什么“劳务费”,而是要去进行一场关于“人体奥秘”的现场直播!
“不不不!老婆!长官!大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进来的!”他疯狂地挣扎着,哭得鼻涕都快出来了,“我不是五金店成精!我也不会拧螺丝!刚才那都是幻觉!对!都是你打我打出来的幻觉!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跟仙女下凡一样,怎么能……搞活体解剖呢?这不人道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体解剖!卧槽!不行了!救命!半夏,快!快给我拿个氧气瓶来!我感觉我要当场笑到灵魂出窍了!”
“守望者”基地,指挥中心里,林渊已经笑得从指挥官座椅上出溜到了地毯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角飙出的生理性泪水把他面前的全息屏幕都打湿了。他指着屏幕上葛小伦那副被拎着去上刑场的怂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奇迹!这简直是生物学与社会伦理学的双重奇迹!”而他身边的苏半夏,则已经彻底进入了“科研疯子”模式。她手中的战术平板上,正疯狂刷新着葛小伦那已经突破人类已知全部极限的生理数据曲线!
【目标A(葛小伦):心率峰值241!肾上腺素水平已达到可诱发心脏骤停的临界值!大脑皮层因极度恐惧而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濒死电位’!正在记录……天啊!太美了!这曲线图,像一首即将升入天堂的圣歌!】
“林渊!!”苏半夏激动得小脸通红,她一把抓住林渊的衣领,疯狂地摇晃着,“放我进去!不!你把她叫出来!让我去!让我去啊!她那套设备太落后了!她根本不懂!那个葛小伦的牙齿,在刚才咬合的瞬间,局部细胞的能量级数瞬间跃迁了至少三个数量级!这不是物理变化!这是……这是基因层面的‘物质重构’啊!她居然只想拿个破扫描仪看一看?暴殄天物!这是对科学最大的犯罪!”
林渊:“。。。。。。”
他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苏半夏和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便宜导师,一起打包送去搞科研了。这两个疯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咔哒。”
实验室里,随着一声清脆的机械锁死声,葛小伦被死死地固定在了那张冰冷的金属检测椅上,四肢被合金束带牢牢铐住,连动一根小手指都做不到。
“别……别紧张。”杜蔷薇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煞白的脸,语气竟然……罕见地柔和了一丝?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葛小伦更加毛骨悚然。
“我只是……给你做个全身扫描。看看你除了牙以外,还有没有别的零件……也这么硬。”
说着,一台充满了科幻感的、如同巨型机械臂般的扫描仪,从天花板上缓缓降下,那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探头,对准了葛小ler伦那颗快要停止思考的大脑。
“不——!!!!”葛小伦发出了人生中最凄厉、也最绝望的哀嚎。
扫描仪启动了。
柔和的蓝色光线从头到脚扫过他的全身。杜蔷薇走到旁边的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飞速刷新的、一条条她根本无法理解的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
“基因序列……存在大量未知片段……细胞能量活性……是普通人的17.8倍?!神经反射速度……”
就在她沉浸在这些匪夷所思的数据中时,屏幕上,突然“叮”的一声,弹出了一个被标记为“最高权限”的加密文件。
文件名是:《关于‘葛小伦’同志的特殊家庭成员身份认证及相关保障协议》。
杜蔷薇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下一秒,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到了那份由她父亲杜卡奥亲自签署的,内容堪称天方夜谭的……《超级家属至-尊守护pLUS》保险计划!
火星别墅……私人舰队……五百年……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保单最下方,那一行小小的,但却无比刺眼的预估保额上。
——【壹(个)……银河系】。
杜蔷薇那颗经过无数次生死考验、早已坚如磐石的心,在看到这行字的瞬间,彻底,裂开了。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用一种看宇宙终极奥秘般的、充满了荒诞和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那个被绑在椅子上,已经吓得快要口吐白沫的“便宜老公”。
许久,她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住葛小伦,一字一顿,如同最后的审判。
“协议……我看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现在,轮到你,解释一下……”
“你的‘身价’,为什么……值一个银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