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脚步有些踉跄,手中的树枝深深插入泥土,才勉强稳住身形。石蛮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右肩上,每一步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势,那股阴冷的死气仍在经脉中游走。
再撑一会儿,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前面应该就到了。
石蛮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大哥,我还撑得住。话虽如此,他粗重的呼吸声却暴露了真实状况。
苏浅月默默扶着石蛮的另一边胳膊,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血色全无。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轻点头,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这条沿着溪流的小路异常难行,一点五公里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避开湿滑的青苔,又要警惕四周的动静。林风不时回头张望,生怕魔族追兵突然出现。
越往前走,雾气越浓。这雾气带着奇特的草木清香,吸入肺中竟让人精神一振。林风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限制,只能探查到周围几丈的范围。
这雾气...有古怪。他眯起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
拨开垂落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一道银练般的瀑布从数十丈高的山崖垂落,轰然坠入碧绿的深潭。水花四溅,在透过雾气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潭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淡雅的香气随风飘散。最引人注目的是瀑布后方隐约可见的山洞,水帘将其遮掩得严实实。
他娘的,总算到了个能歇脚的地方。石勉强撑着咧了咧嘴,这一笑又扯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苏浅月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浅笑:这里的灵气很特别,对我的伤势有好处。
林风仔细观察着四周:这雾气能干扰神识,倒是天然的屏障。
三人小心翼翼地绕到瀑布侧面,踩着湿滑的石头钻进洞里。洞穴比想象中宽敞,地面干燥平整,空气流通顺畅。最深处有一汪清泉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几株发光的小草将洞穴映照得朦朦胧胧。
林风仔细检查了洞穴的每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长舒一口气。这一放松,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小心!苏浅月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石蛮也急了:大哥,你没事吧?
无妨,林风摆摆手,强撑着站直身子,只是有些脱力。当务之急是尽快疗伤。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丹药和绷带分给两人。石蛮接过东西,二话不说就走到角落开始处理伤口。这蛮族汉子倒是硬气,清洗深可见骨的伤口时疼得额头冒汗,却始终一声不吭。
苏浅月服下丹药后,找了个干净地方盘膝坐下。淡淡的月华在她周身流转,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林风看着两人都安顿妥当,这才坐下来检视自己的伤势。他内视丹田,心里不由一沉——那股死气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在金丹之上。先前有天道碎片压制还好,如今碎片力量沉寂,死气就开始蠢蠢欲动。
他先吞下几颗回元丹,勉强运转《噬灵诀》。干涸的经脉像是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微薄的灵气,但这过程痛苦得如同将经脉重新撕裂。
随后,他开始尝试炼化死气。这绝非易事,死气阴冷顽固,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林风回想起在死寂回廊中的感悟,不再强行驱除,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们。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洞外瀑布永不停歇的轰鸣声成了最好的掩护,光线透过水帘明明灭灭,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石蛮的伤势恢复得最快,蛮族强悍的体魄让他已经能够自如活动。他轻手轻脚地在洞口警戒,生怕打扰到还在疗伤的两人。
苏浅月的状态也明显好转,月华之力在她体内平稳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唯独林风的情况最为棘手。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时而惨白如纸,时而潮红似火。生死二气在他体内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终于成功炼化了第一缕死气。当那丝精纯的能量融入金丹时,他长长舒了口气——这条路,终究是走得通的!
他睁开双眼,正对上苏浅月关切的目光。
成功了?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担忧。
林风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虽然缓慢,但确实有效。
石蛮闻声走来,咧嘴笑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哥肯定有办法。
林风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骨。他走到泉眼边,掬起一捧清冽的泉水。甘甜的泉水带着微弱的灵气,缓缓滋润着他干渴的喉咙。
透过水帘望向外面,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暂时给了他们喘息之机。但林风心里清楚,危险远未结束。叶尘生死未卜,魔族绝不会善罢甘休,天道碎片更是个烫手山芋。
我们得尽快恢复实力。他转身对两人说道,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里虽然安全,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苏浅月轻轻点头:等我再调息几个周天,应该就能施展治疗术了。
石蛮拍了拍胸脯: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打架!
看着两位同伴,林风心中稍安。前路虽然艰险,但至少他们还在彼此身边。这份在生死之间结下的情谊,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瀑布的水声依旧轰鸣,但在三人耳中,这声音不再令人心烦意乱,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在这片意外的世外桃源里,他们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戒备,好好疗伤休整。
然而每个人都明白,这场逃亡还远未结束。等他们恢复实力,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林风望向洞外朦胧的雾气,眼神渐渐变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