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凌晨三点的代码坟场】
李小满觉得自己的眼球快要被电脑屏幕烤化了。
21世纪的深夜三点，cbd写字楼的格子间像一片沉默的坟场，只有他工位的屏幕还亮着幽蓝的光。键盘上沾着半块凉透的披萨，旁边的红牛罐堆成了金字塔，最顶端摇摇欲坠地卡着一张揉皱的考勤卡——上面赫然印着“本月全勤：29天”。
“靠，又一个死循环。”他揉着太阳穴，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像一群蚂蚁在爬。需求文档在三天内被产品经理改了十八版，此刻他正在调试一个名为“云端修仙模拟器”的垃圾项目——据说是为了蹭某款仙侠剧的热度，要做个能让用户“在线渡劫”的网页游戏。
“修仙？”李小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现在才需要修仙，修个不用加班的仙。”
他是标准的996卷王，某互联网大厂的“码畜”，工号比他的年龄还长三位。每天的生活就是写代码、改bug、开无意义的会，以及对着产品经理的“灵魂三问”：“这个需求很简单啊”“为什么实现不了”“今晚能上线吗”。上个月体检，报告里列了十七项异常，医生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再这么熬下去，骨灰盒都得定制加大号的。”
可房贷像把悬顶之剑，还有老家等着娶媳妇的彩礼，让他不敢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3:14，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模糊了视线。
“最后一个模块……”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只要把这个‘灵气值算法’调通，就能下班了……”
突然，屏幕上的代码诡异地闪烁起来，不是正常的编译错误，而是整个界面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彩色的波纹。紧接着，键盘猛地一烫，一股电流顺着指尖窜进血管，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神经。
“卧槽！漏电？”李小满惊叫着甩开手，试图拔掉电源，却发现手指像粘在键盘上一样动弹不得。屏幕中央炸开一团极光般的光晕，《大悲咒》的电子混音版不知怎么突然自动播放，音量被调到最大，震得整个办公室嗡嗡作响。
“嗡——嘛——呢——叭——咪——吽——”
伴随着魔性的电子音，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向屏幕，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格子间的隔板变成了流动的色彩，红牛罐和披萨屑在空中跳起了迪斯科。最后一眼，他看到屏幕上跳出一行乱码：
【检测到灵魂波动异常……启动跨时空数据迁移程序……目标时空：明·嘉靖二十一年……能量校准中……99%……100%……】
“去你的跨时空！老子要下班！”李小满怒吼一声，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节 香炉碎了，皇帝懵了】
头痛欲裂。
像被十台挖掘机同时开过太阳穴，李小满呻吟着睁开眼，首先闻到的不是熟悉的咖啡和外卖混合味，而是一股浓烈的、带着硫磺和草木灰的怪味。
“咳咳……什么东西这么呛？”他挣扎着抬起手，想揉揉眼睛，却摸到一个硬邦邦、冰凉的东西——好像是……键盘？
不对，他的机械键盘是青轴，按下去有清脆的断落感，可现在手下的触感……更像是一块布满裂纹的青砖？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瞬间收缩。
眼前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雕梁画栋的木质穹顶，上面盘着张牙舞爪的金龙，龙嘴里叼着一盏摇曳的铜灯，灯光昏黄，把四周照得影影绰绰。空气中弥漫的怪味来自不远处的几个香炉，里面插满了燃烧的香，烟雾缭绕，看得人头晕目眩。
而他自己，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还亮着，《大悲咒》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好运来》的dJ版，“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的魔性旋律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更要命的是，电脑外壳不知何时沾了一层红色的粉末，像是……朱砂？
“我在哪儿？拍电影吗？”李小满懵了，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膝盖硌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地上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片，看花纹像是古董，而碎片中央，是一个被他的笔记本砸扁的……香炉？！
“谁？！是何人在此喧哗？！”
一个略显尖利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从烟雾深处传来。李小满循声望去，只见大殿中央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道袍的中年人。此人头戴混元巾，手持一柄桃木剑，脸上敷着厚厚的香灰，眼神惊疑不定地盯着他。
中年人身边还站着几个穿着官服的老头，个个白胡子飘飘，此刻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见了鬼。
“我……我……”李小满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举起怀里的笔记本，“大哥，误会，我不是故意砸你香炉的，这电脑它自己漏电……”
话音未落，笔记本突然因为电量过低闪了一下屏，屏幕上的《好运来》mV正好放到 fireworks 特效画面，五彩斑斓的光映在李小满脸上，配合着“好运来祝你好运来——”的高潮旋律，效果拔群。
那穿道袍的中年人猛地站起身，桃木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指着李小满，声音都在颤抖：
“天……天降祥瑞！七彩霞光！仙乐齐鸣！还有这……这会说话的宝盒！”
他身边的白胡子老头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山呼海啸般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仙人降世了！”
“仙人？陛下？”李小满彻底傻眼了，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灰尘的t恤和牛仔裤，又看看怀里还在放着《好运来》的笔记本，“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就是个写代码的……”
“非也！非也！”穿道袍的中年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李小满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却激动得发抖，“朕乃大明天子朱厚熜！方才朕在此打坐修玄，忽见紫光贯顶，继而闻仙乐，见霞光，卿自光中而降，手持宝盒（笔记本），口吐天音（电脑音效），非仙人莫属！”
朱厚熜？嘉靖皇帝？！
李小满如遭雷击，脑海里瞬间闪过历史课本上的内容：嘉靖，沉迷修仙，二十多年不上朝……等等，刚才那老头说什么？“自光中而降”？合着他是穿越了？还正好砸到皇帝的炼丹房？！
“陛下，您真认错人了，我叫李小满，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不是什么仙人……”他急得想抽回手，却被嘉靖抓得更紧。
“二十一世纪？”嘉靖一愣，随即面露狂喜，“果然是仙界纪年！卿既来自上界，必知长生之术！快，快告诉朕，如何才能白日飞升？！”
周围的大臣们也纷纷磕头：“请仙师赐教！请仙师赐教！”
李小满看着眼前一群穿着古装、对着他顶礼膜拜的人，再看看怀里还在播放《好运来》的笔记本，以及地上那堆碎掉的古董香炉，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
完了。
不仅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被皇帝当成仙人的倒霉蛋。
看这阵仗，说自己是码农估计会被当成妖人砍头，可要说自己会修仙……他连八段锦都不会啊！
“那个……陛下，”李小满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我……我确实是从‘上面’来的，不过……不过这仙术嘛，讲究一个‘缘分’和‘悟性’，不能随便外传……”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按了按笔记本的电源键——谢天谢地，还能按动。他迅速把《好运来》切到后台，屏幕变成了他常用的星空壁纸，点点星光在烟雾中闪烁，倒是有了几分“仙气”。
嘉靖果然被壁纸吸引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这……这是周天星斗图？卿竟能将九天星河纳于宝盒之中？！”
“呃……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李小满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破壁纸还是从网上下载的呢。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先把“仙人”的马甲保住再说。毕竟在古代，得罪皇帝可是要掉脑袋的，而得罪“仙人”……皇帝估计还得供着。
“那个，陛下，”李小满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指了指地上的碎香炉，“方才我这‘降世宝盒’（笔记本）能量过强，不慎震碎了您的法器，实在抱歉。这样吧，我看您这里灵气不足，不利于修行，我先给您做个‘环境评估’，再制定个‘百日飞升计划’，如何？”
他把码农常用的“需求评估”“开发计划”术语改巴改巴，没想到嘉靖听得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好好好！仙师肯指点朕，实乃大明之福！来人！”
他转头对身后的太监喊道：“传朕旨意！这位仙师乃紫微星君转世，赐号‘灵虚子’，即刻入住钦安殿，专司为朕讲解仙术！钦此！”
“臣遵旨！”
李小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太监连扶带架地往殿外走。他怀里抱着笔记本，看着嘉靖那张写满“求仙若渴”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犊子，这下不仅没法下班，还得给皇帝当“修仙导师”了。
这破穿越，比996还坑啊！
【第三节 开机大吉？不，是开机要命】
被太监“请”进钦安殿的时候，李小满还处于一种魂游天外的状态。
这宫殿比刚才的炼丹房还要奢华，金砖铺地，雕梁画栋，最离谱的是，房间中央还真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插满了昂贵的龙涎香，烟雾缭绕得跟失火了似的。
“灵虚子仙师，您先歇息，陛下稍后便来请教仙术。”为首的老太监弓着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奴才便是。”
李小满麻木地点点头，等太监们退出去，他立刻把笔记本放在桌上，疯狂按电源键——他得看看电量还剩多少。
屏幕亮了，熟悉的开机画面闪过，然后弹出一个诡异的系统提示框，背景是类似星空的图案，上面用古体字写着：
【跨时空数据终端已激活
当前能量储备：98%
绑定宿主：李小满
当前世界：明·嘉靖二十一年
主线任务：未激活
警告：请宿主尽快适应世界规则，避免因“身份冲突”导致数据湮灭】
“数据终端？主线任务？”李小满皱起眉头，“搞什么？还带系统的？”
他尝试打开常用的编程软件，结果发现桌面一片空白，只有一个类似游戏图标的程序——《天道修仙模拟器》。好奇心驱使下，他双击打开，界面很简陋，只有一行字：
【请宿主输入“修仙指令”，消耗能量可兑换对应知识\/道具】
下面还有一个输入框，旁边标注着“当前可消耗能量：1%”。
“消耗能量？”李小满立刻看向屏幕右下角的电量图标——果然，刚才跟嘉靖扯犊子+开机，已经掉了1%的电。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破电脑现在就是他的命根子啊！没电了别说修仙，估计连怎么在明朝活下去都不知道。他赶紧回忆大纲里的设定——用朱砂画电路图案能充电。可问题是，他上哪儿找朱砂去？
“仙师，仙师？”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驾到——”
李小满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合上笔记本——虽然他不知道合上电脑能不能伪装成“宝盒”，但总比让嘉靖看到他在玩电脑强。
嘉靖穿着一身更华丽的道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大臣，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眼神阴鸷，正上下打量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严嵩。
“灵虚子仙师，”嘉靖搓着手，一脸期待，“不知仙师的‘百日飞升计划’可有眉目？朕昨日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格外明亮，想必是仙师驾临之故啊！”
李小满心里暗骂：大哥，那是你眼神不好，或者空气污染太重！嘴上却不得不继续忽悠：“陛下，修仙之事急不得，需先固本培元。这样，您先给我找几样东西，我要开坛做法，为您测算‘修仙基线’。”
他决定先搞到充电必需品。
“哦？需要何物？尽管说来！”嘉靖立刻吩咐太监，“只要是仙师需要的，天上的星星月亮，朕也给你摘下来！”
“没那么夸张，”李小满清了清嗓子，开始列清单，“我需要……上等朱砂一斤，雪白宣纸十刀，狼毫笔十支，还有……”他顿了顿，想起现代充电线的样子，“对了，还需要细铜丝五丈，磁石数块，要那种能吸铁的。”
朱砂画电路，宣纸当纸，毛笔当笔，铜丝和磁石……他打算先做个简易的电磁感应装置试试能不能充电，虽然成功率堪忧，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嘉靖听得一脸懵逼，但还是连连点头：“好好好！朱砂宣纸好办，铜丝磁石……来人，速去工部和钦天监取来！”
等太监们匆匆离去，嘉靖又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问：“仙师，方才您那宝盒……竟能发出天音，不知是何仙术？”
李小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编：“哦，那个啊，是‘天机通讯术’，能连接上界服务器，播放‘天道金曲’，陶冶情操，辅助修行。”他把“互联网”说成“上界服务器”，把“音乐”说成“天道金曲”，自我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
严嵩在一旁突然开口，声音尖细：“仙师所言‘服务器’，是何物？莫非是海外蛮夷之术？”
来了！李小满心里一紧，这老狐狸开始找茬了。他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更玄乎的话怼回去：
“严大人此言差矣，”李小满故作高深地摇摇头，“服务器者，天地万物之数据中枢也。上至星辰运行，下至蝼蚁爬行，皆有数据记录。我这‘天机通讯术’，不过是截取了一丝‘天道数据’罢了，岂能用‘蛮夷之术’形容？”
他把“服务器”说成“数据中枢”，把“互联网”说成“天道数据”，一堆现代术语包装成玄学术语，听得嘉靖连连称是，严嵩却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阴沉着脸退到一边。
李小满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忽悠皇帝还行，对付老狐狸有点费劲。
就在这时，太监们捧着东西回来了：朱砂、宣纸、毛笔、铜丝、磁石，样样齐全。
李小满看着桌上的材料，又看了看嘉靖期待的眼神，知道自己的“修仙导师”生涯正式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蘸了蘸朱砂，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
只是他没想到，这第一笔，不仅是画给嘉靖看的“修仙符文”，更是他在大明朝写下的第一行“生存代码”。而他怀里的笔记本，电量还在缓缓下降，像一个无声的倒计时，催促着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尽快找到活下去的“算法”。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