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蓓儿的目光完全被那个线条流畅、科技感十足的银白色机器人吸引,小脑袋里已经开始飞速思考它的构造、传感器和可能的编程逻辑。
司马少卿看着小姑娘专注的样子,笑了笑,转而看向严隽,语气带着老朋友间的熟稔和好奇:“孩子爸爸呢?这么可爱的女儿,她爸爸肯定也不是凡人吧?怎么不带出来让我见见?”
“他出国了。”严隽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情绪。
“出国了?”司马少卿有些意外,追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就回来了。”严隽依旧没有展开的意思,语气平静。
“哈哈,那可真不巧,”司马少卿耸耸肩,略带遗憾,“我难得从实验室里爬出来跟你碰个面,等把这次安保系统升级的具体方案和细节跟你交代清楚,我会留一个得力助手在这里负责具体执行和后续维护。然后我就得立刻赶回实验室了,那边有个关键数据等着我分析。”
司马少卿说的都是实情,身为醉心研究的科学家,他的时间都是以秒计算的。
如果不是因为和严隽多年的同学情谊和彼此信任,他根本不会接手这类商业公司的安保系统设计。
一看时间,临近中午。
司马少卿主动提议:“一起吃点东西吧?好久没见了,顺便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虽然……你才是这儿的地主。”
他开了个小玩笑。
严隽看了一眼还在研究机器人的江蓓儿,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严隽带着江蓓儿,司马少卿则带着他那位话不多、长相清秀但眼神有些木然、专注于技术本身的女助理,四人一起离开了严氏集团大厦,走进了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湘菜馆。
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是,司马少卿是地道的湖南人。
他常年泡在实验室,动不动就满世界飞着参加学术会议,已经很久没能好好吃一顿家乡菜了,此刻闻到那熟悉的辣椒香气,简直倍感亲切。
几人要了一个安静的包间。
司马少卿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大堆经典湘菜: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农家小炒肉、永州血鸭……
红彤彤的一片,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考虑到江蓓儿年纪小,肠胃可能受不了这么刺激的辣度,他又特意点了糖油粑粑、清蒸鲈鱼和蒜蓉菜心几个不辣的菜。
菜品陆续上桌,香气四溢。
几人边吃边聊,气氛比在公司时轻松了许多。
司马少卿和严隽聊着一些技术趋势和行业动态,偶尔也会逗弄一下安静吃东西、但耳朵明显在偷听他们谈话的江蓓儿。
吃到一半,江蓓儿放下小勺子,扯了扯严隽的衣袖,小声道:“我要去卫生间。”
严隽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起身陪同。
这是她作为母亲的本能反应,尤其是在外面。
然而,江蓓儿一看严隽站起身,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小眉头一皱,语气带着明显的抗拒和独立:“不需要你跟着!我自己能找到路,也知道怎么用!”
严隽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看着女儿那副“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的倔强表情,她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只嘱咐了一句:“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嗯。”
江蓓儿得了“自由”,利落地滑下椅子,迈着小短腿,自己走出了包间。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司马少卿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独立性真强,像你。”
严隽没有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知道,这种“独立”背后,是女儿对她尚未完全建立的信任和依赖。
江蓓儿按照指示牌的指引,顺利找到了卫生间。
上完厕所,她站在洗手台前,踩在专门为儿童准备的小凳子上,认真地搓着泡泡洗手。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带着点油腻和惊讶的男声:
“哎呦呦!这不是大侄女吗?真是巧了啊,你也来这儿吃饭?”
这声音……有点耳熟,还带着一种让她不舒服的腔调。
江蓓儿立刻扭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衬衫、头发梳理的异常整齐、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笑容的年轻男人,正倚在男卫生间门口,眼神飘忽地看着她。
江蓓儿瞬间回忆起来这个声音,
不是那个被她拒之门外的所谓叔叔——江炎烁,又是谁?
江蓓儿抬眼看向江炎烁,小脸上没有任何孩童见到“亲戚”时应有的热络,反而表情淡漠,那双酷似严隽的眸子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她可听说了,上次在半岛咖啡厅,这个“叔叔”是如何被他老爸教训的。
江炎烁被这小丫头片子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两手一拍,故作熟络地哈哈笑道:“嘿!还真是你啊,小蓓儿!看来,咱们叔侄俩真是有缘,在这儿都能碰上!”
他试图用夸张的笑声和“缘分”来拉近距离,掩盖自己内心的盘算和上次的狼狈。
江蓓儿一听这话,小巧的鼻子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冷冷地反问:“你说你跟谁有缘?”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讥讽。
不等江炎烁回答,她小嘴一撇,继续用她那特有的、能把人气死的语气嘲讽道:
“你这人,虽然长得丑,想得倒挺美。谁稀罕跟你这‘老登’有缘啊?!”
“老……老登?!”
江炎烁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眼眉立刻竖了起来,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小杂种!你骂谁老登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明明比江水溶年纪还小,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怎么在这死丫头嘴里就成了“老登”了?!
这称呼简直是对他魅力的巨大侮辱!
“我叫江炎烁!我可是你爸爸江水溶的亲弟弟,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江炎烁强压着怒火,试图用辈分来压人,声音因为气愤而有些拔高。
但他终究没敢有进一步的动作,甚至连音量都在后半句下意识地压低了些。
他强压怒火的主要原因很现实——这孩子年纪这么小,绝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吃饭。
那么,她那个战斗力爆表、下手狠辣的爹,江水溶,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一想到江水溶那能把人骨头打断的拳头,江炎烁就觉得自己的肋条骨隐隐作痛,气焰不自觉地就矮了三分。
他此刻的嚣张,更多是色厉内荏,也就只敢对着看似落单的江蓓儿呲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