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红姬乜了一眼江水溶:“江哥,你难道是想让我去买烟买酒?该不会当我是台自动售货机吧?!”
江水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式发问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着辛红姬那张涨红、写满被“侮辱”和某种难以言喻羞愤的脸,以及她指向自己鼻尖、微微颤抖的手指,他哑然失笑。
“啧,”他后退半步,拉开点安全距离,双手摊开,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脸上的痞笑收敛了几分,换上一种“您真误会大了”的无奈表情,“辛总,辛老板,红姐!冷静!千万冷静!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指了指自己,语气诚恳(至少听起来是):“我对抽烟喝酒真没啥瘾!烟这玩意儿,抽也行,不抽也行!酒呢,更是可有可无!纯粹是……嗯……生活调剂品!调剂品懂吗?就跟你们女人买包一样,不是必需品!”
他努力把话题往“正常需求”上掰。
辛红姬胸口剧烈起伏,狐疑地盯着他,眼神里的火气稍退,但警惕依旧:“那你到底想让我买什么?!有话倒是快说啊!别老是磨磨唧唧玩神秘啊!”
她的忍耐力显然已经抵达了红线边缘,再磨蹭下去,可能就不是想拍桌子而是想抄家伙了。
江水溶清了清嗓子,凑近一点(但保持在安全距离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分享小秘密”的神秘感,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了他的需求:
“我想……让你帮我买……一瓶……‘听话水’……”
空气瞬间凝固。
辛红姬脸上的表情从愤怒、狐疑,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你他妈在逗我?”以及“这比买烟还离谱!”的极度荒谬。
“我就知道!”
辛红姬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果然没猜错”的愤懑,“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听话水?!江水溶!你想干嘛?!难道是想当采花贼?!老娘是正经生意人!没地方给你买这种违禁品去!想都别想!”
拒绝!
斩钉截铁的拒绝!
江水溶脸上的期待瞬间垮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他扭头,目光幽幽地转向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秦庆。
秦庆被他这目光一扫,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汗毛倒竖!
没等江水溶开口,他就把双手摇成了残影,脑袋甩得像个高速旋转的拨浪鼓:
“江哥!江哥!亲哥!您饶了我吧!红姐都搞不来的东西,我上哪弄去啊?您看我像有那种路子的人吗?真没有!绝对没有!您可千万别指望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拒绝得比辛红姬还彻底,还快!
江水溶看着这对主仆如临大敌、誓死扞卫法律底线的模样,心里那点“搞套吃饭家伙”的小火苗彻底熄灭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搞点技术装备怎么这么难”的惆怅。
“哎呀!那这事可怎么办呢?”
他搓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演技略显浮夸。
辛红姬看他这副“走投无路”的样子,心头那股邪火倒是消下去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她揉了揉眉心,叹道:“江哥,不是我说你!你这脑子能不能想点正经营生?别老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还‘听话水’?你想练手,还不如让我帮你买点岛国动作片看看解解馋!那里面的花活儿多的是!看看得了!过过眼瘾不行吗?”
看动作片过眼瘾?!
江水溶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
辛总,你这思路也挺清奇啊!
我要的是工具,不是教学录像带!
这能一样吗?
一个是用来看的,一个是要拿来…呃…用的!
“不行!不行啊!”
他连连摆手,“看片…它不管用啊!”
这话说得含糊,但意思很明确:我需要的是工具本身!
“算啦算啦!”
江水溶彻底放弃,摆摆手,意兴阑珊,“反正你也买不到,我再找别人想想办法吧!”
他转身就朝门口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依旧一脸无语的辛红姬说道:“那个…转学的事,我记着呢!最晚下周,下周一定给你答复!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拉开门,闪了出去,留下辛红姬和秦庆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听话水?活见鬼了!”辛红姬对着空荡荡的门口,憋了半天,终于骂了一句。
江水溶刚走出江南会馆大门,被外面的阳光一照,心里那点因为“技术装备”落空的憋闷还没散去,就听到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
“江哥?!真是你啊江哥!好久不见!”
江水溶扭头一看,只见严烈正从一辆骚包的亮蓝色摩托车上下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快步朝他走来。
这小子今天穿了件花里胡哨的潮牌t恤,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看就是闲得蛋疼出来晃悠的。
“严烈兄弟?”江水溶勉强扯出个笑容,“巧啊!”
他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去哪搞“吃饭家伙”,对这位热情的小老弟兴致缺缺。
“江哥!最近在忙啥大项目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严烈几步走到跟前,熟稔地拍了拍江水溶的肩膀(拍得江水溶一个趔趄),眼神里满是崇拜。
忙啥?
江水溶心里翻了个白眼:
忙着给疑似克夫的女人当助理,忙着被自家闺女经济管制,忙着思考如何合法(或非法)搞点零花钱和化债……这能说吗?
“害!”
他摆摆手,一脸“不值一提”的沧桑,“哪有忙什么重要的事,还不是瞎忙。每天围着孩子转,再不就是到处晃晃,混饭吃呗。”
语气里充满了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无奈(演的)。
严烈一听,眼睛却亮了:“照顾孩子?江哥真是绝世好爹!佩服!”
他话锋一转,热情邀请:“那啥,江哥今天有空不?好久没见了,兄弟我做东,请你喝一杯?好好聊聊!”
喝一杯?
江水溶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刚才在辛红姬那里受的挫败,被女儿克扣的零花钱,还有眼前这个主动送上门、看起来就很好忽悠(划掉)很讲义气的兄弟……哦不,是金主!
一个大胆(且沙雕)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脸上瞬间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一把揽住严烈的肩膀,动作亲热得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现在就去!怎么样?”
“现在?”
严烈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他那块闪瞎眼的腕表,时针刚划过九点半,“这……这时间……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又有点早啊……”
“嗨!”
江水溶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想吃就吃!时间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犯法!再说了,喝酒撸串,讲究的就是个随心所欲!走!”
“哈哈!江哥说得对!不犯法不犯法!走!我知道个地儿,绝了!就在这附近,巷子里头,一般人找不到!”
严烈被江水溶的“豪迈”感染,也来了兴致,反手抓住江水溶的胳膊,兴冲冲地就往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拖。
江水溶半推半就,心里乐开了花:饭辙有着落了!还能顺带……嗯……执行b计划!
这条巷子入口狭窄,仅容两人并肩,两边是斑驳的老墙,透着一股子市井烟火气。
然而,跟着严烈七拐八绕走了几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巷子深处竟藏着一个不小的院子,搭着简易的棚子,棚子下摆着十几张矮桌小凳。
此刻虽然不是饭点,但炭火的气息、油脂的焦香和孜然辣椒粉的霸道辛香已经弥漫在空气中,勾得人食指大动。
招牌简单粗暴——【老刘烧烤涮】。
“怎么样江哥?别看地方偏,味道是这个!”
严烈得意地竖起大拇指,显然对发掘这种“宝藏小店”很自豪。
他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麻利地送来一壶冒着热气的免费大麦茶。
江水溶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电子点餐平板,手指划拉得飞快,脸上洋溢着“久旱逢甘霖”的兴奋:
“这个!烤猪蹄!来一个!要大个的!”
“嚯!大肘子!看着就带劲!来一个!”
“羊肉串…先来十串!肥瘦相间那种!”
“嗯…再来个尖椒豆皮!”
点到这里,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地闪过江蓓儿那张严肃的小脸和“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叮嘱,手顿了顿,还是加上了这个素菜。
啧,被小管家婆管出条件反射了!
“行!江哥敞亮!”严烈笑着点头,对服务员补充道,“再来一打冰啤酒!要最冰的!菜尽量快点上!”
果然,非饭点加上老板想开张,上菜速度堪比光速。
没几分钟,油亮喷香、撒满孜然辣椒的烤猪蹄和大肘子就端了上来,紧接着是滋滋冒油、肥瘦相间的羊肉串,翠绿油亮的尖椒豆皮也紧随其后。
冰镇的啤酒瓶外瞬间凝结了一层诱人的水雾。
“开整!”
江水溶招呼一声,抄起筷子就直奔那颤巍巍、红亮诱人的大肘子!
一筷子下去,软烂脱骨,肥而不腻,满口咸香!
再抓起一串羊肉串,肥油在齿间爆开,瘦肉焦香有嚼劲,孜然辣椒的复合香气直冲天灵盖!
他吃得酣畅淋漓,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感觉被江蓓儿“健康暴政”压抑许久的味蕾和灵魂都在此刻得到了救赎!
严烈其实早饭吃得很饱,但看着江水溶吃得这么香,也忍不住拿起一串羊肉串小口吃着,陪着喝酒。
他主要是高兴,能跟江哥单独吃饭,机会难得!
他殷勤地给江水溶倒酒,啤酒泡沫在杯子里欢快地跳跃。
几杯冰凉的啤酒下肚,驱散了秋老虎的余热,也冲淡了江水溶心头的憋闷。
啃着外焦里糯的烤猪蹄,啃得满手油光,他感觉人生又充满了希望(主要是胃里)。
酒过三巡,桌上的猪蹄和肘子消灭了大半,羊肉串也只剩签子。
江水溶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惬意地靠在塑料椅背上,拿起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油渍。
就在这时,他忽然抬起头,目光越过杯盘狼藉的桌面,精准地落在了对面正小口抿着啤酒的严烈脸上。
然后,他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极其熟悉、极具迷惑性、又带着点邪魅狷狂的……痞笑。
这笑容,跟之前在辛红姬办公室里如出一辙!
严烈正端着酒杯,冷不丁对上江水溶这个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嗖”地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
手里冰凉的啤酒杯都捂不热那瞬间的脊背发凉!
来了!
又来了!
江哥这标志性的、代表着“我要搞事”或者“我要你帮忙搞事”的笑容!
“兄~弟~”
江水溶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男人之间分享秘密的亲昵和蛊惑,眼神瞟了瞟四周(虽然周围没啥人),确保“安全”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吃得差不多了吧?哥……想请你帮个小忙~”
严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酒杯的手指都收紧了,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发干:“江…江哥,你直说…什么忙?”
他已经做好了听到“借点钱”或者“帮我揍个人”之类的心理准备。
江水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带着点“你懂的”的暧昧,用气声说道:
“能帮哥……买点‘好东西’吗?”
他顿了顿,看着严烈瞬间变得紧张(且想歪)的表情,又慢悠悠地、清晰地补充了四个字: “放心,哥……不害人。”
“好……好东西?”
严烈脑子嗡嗡的,看着江水溶那暗示性十足的笑容,“好东西”三个字在他脑子里瞬间被翻译成了无数种不可描述的、需要打马赛克的玩意儿。
江哥……这是要……?
他脸皮薄,瞬间感觉脸颊有点发烫,眼神都开始飘忽了。
江水溶看着他这副纯情男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痞笑。
他身体靠回椅背,手指在油腻腻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耐心地等待着严烈的答复。
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余香、啤酒的麦芽气息和一丝……名为“阴谋”的微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