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攥着兜里仅有的三十五块钱,在城中村的巷子里绕了三圈,还是没敢回出租屋。脸上的红肿还没消,嘴角的血痂蹭在衣领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 她怕丈夫看见,更怕他追问缘由。
巷口的馒头摊飘来热气,她咽了咽口水,掏出五块钱买了两个冷馒头。咬下去时,干硬的面皮刮得嘴角生疼,可她不敢停,这是她今天唯一的口粮。刚咬第二口,传呼机突然响了,是医院发来的:“速缴医药费,否则停药。”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手指攥得传呼机外壳发烫,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黑透了。丈夫躺在黑暗里,听见动静,赶紧问:“你怎么才回来?脸怎么了?是不是又受欺负了?” 阿玲赶紧摸黑开灯,避开他的目光:“没事,不小心撞墙上了,店里忙,回来晚了。” 她把馒头递过去,“今天没顾上买别的,先吃点馒头垫垫。”
丈夫没接,伸手摸她的脸,指尖碰到红肿处时,阿玲疼得瑟缩了一下。“还说没事!” 男人的声音发颤,“是不是有人打你了?你跟我说,咱们就算不治病,也不能受这个委屈!” 阿玲赶紧按住他的手:“真没有,就是撞了下,过两天就好了。医药费的事你别担心,我明天就去想办法。”
她没敢说发廊被砸、工作没了,更没说被王总夫人打的事。夜里,丈夫睡着了,阿玲坐在床边,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只找出三十五块钱。她想起王总,想起他说过会帮她,可一想到王总夫人的样子,又赶紧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 她再也不想和这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第二天一早,阿玲揣着三十五块钱,去附近的工厂找工作。招聘启事贴得满墙都是,可要么要年轻力壮的男人,要么要会识字算账的女工,她既没力气,也只认识几个字,问了十家,十家都摇头。走到第五家工厂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阴沉沉的。
阿玲心里一慌,赶紧往前走。可那男人却跟了上来,脚步不快,却像影子一样甩不掉。她加快脚步,拐进一条窄巷,男人也跟着拐进来,巷子里没其他人,只有风吹过垃圾桶的 “哗啦” 声。
“你跟着我干什么?” 阿玲停下脚步,声音发颤,手悄悄攥紧了兜里的馒头。男人咧嘴笑了,露出一颗黄牙:“王夫人让我来看看你,说你挺能耐啊,敢抢她的男人。”
“王夫人?” 阿玲的脸瞬间白了,“我没有!我已经跟王总断了,求你别找我麻烦!” 她转身想跑,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胳膊。男人的手像铁钳,捏得她胳膊生疼:“断不断,不是你说了算。王夫人说了,得让你知道,抢别人男人的下场。”
阿玲这才知道,王总夫人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她用力挣扎:“你放开我!我报警了!” 男人却笑得更凶:“报警?你以为警察会管你这种狐狸精的事?我告诉你,我叫彪子,这条街没人敢管我的事!” 他抬手就要打,阿玲赶紧躲开,往巷口跑。
刚跑出巷口,就看见个卖菜的大妈,阿玲赶紧喊:“大妈,救我!他要打我!” 彪子见状,没再追,只是站在巷口,盯着她冷笑:“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咱们走着瞧!”
阿玲拉着大妈的手,浑身发抖。大妈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那个彪子是出了名的变态,专替人收拾‘麻烦’,你可得小心点。” 阿玲没敢说缘由,只是道谢后,赶紧往医院走 , 她得先保住丈夫的药,不能让医院停药。
到了医院,她跟医生求情,说再宽限几天,医生却摇着头:“不是我们不通融,医院有规定,欠了这么久,实在不能再拖了。” 阿玲站在走廊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满是绝望。就在这时,传呼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想救你男人,今晚八点,老地方见。—— 王总”
阿玲盯着屏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她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可一想到病床上的丈夫,又不得不去。傍晚,她跟丈夫说去借钱,揣着仅有的钱,往 “老地方”—— 上次和王总见面的酒店走。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彪子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正盯着她。阿玲心里一紧,转身想走,却听见身后有人喊:“阿玲,你来了。” 是王总,他从酒店里走出来,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老婆会这么对你。”
“你别装了!” 阿玲的声音发颤,“是不是你让彪子来跟踪我的?你和你老婆到底想怎么样?” 王总赶紧摇头:“不是我,是我老婆,她找彪子来吓你,我也是刚知道。我把钱带来了,你拿着,赶紧给你男人交医药费,然后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过去。
阿玲没接,她看着王总,又看了看树影里的彪子,心里满是警惕。可就在这时,彪子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过王总手里的钱:“王夫人说了,这钱不能给她!得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他说着,就伸手去抓阿玲,王总赶紧拦住:“你别乱来!”
“乱来?” 彪子推开王总,“王夫人给了我钱,让我好好‘照顾’她,我今天就得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阿玲趁机往后退,转身就往街上跑。彪子在后面追,嘴里还喊着:“你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街上的人不多,阿玲一边跑,一边喊 “救命”,可没人敢停下脚步。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也不知道能不能跑掉,只知道不能被彪子抓住。风刮得她脸上的伤口生疼,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为了丈夫,为了儿子,一定要活下去。
彪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玲的体力也快耗尽了。就在这时,她看见前面有个派出所的牌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往那边跑。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陷阱,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只知道她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