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不只是秦苏言愣住了,就连班里的其他人的表情都冻结了。
整个教室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班里的上城区学生们虽然傲慢,但绝非蠢货。
将近三年的同窗时光,秦苏言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中多少有杆秤。谢冥这番毫无逻辑的迁怒,简直荒谬得让他们无言以对。
“我……羞辱她?”秦苏言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困惑表情,“我闲得慌吗?还是你觉得我有病?
“我可不像你,谢大少爷,我的时间不会浪费在你们身上,更不会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执之上。”
“谢冥啊谢冥,说你是蠢货,你还真是当仁不让。”一个带着明显讥诮的声音响起,是坐在前排的阮南烛。他转过身,冷哼一声,“全班上下,就你一个人把她白薇当块宝,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脑子呢?”
“难道我说错了吗?!”谢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顽固地指着秦苏言,“她就一点错都没有?她就那么无辜?!”
“不好意思,她还真就是无辜的。”阮南烛简直要被谢冥的胡搅蛮缠气笑了,“你知道她这段时间人在哪里吗?要么在孤儿院,要么去城外猎杀魔兽!兽潮期间她在前线作战,后面更是一直待在工会里疗养!她哪来的时间,哪来的闲心去找白薇的麻烦?”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厉,带着警告的意味:“谢冥,你想找秦苏言撒气、想替你的白薇‘讨公道’,没问题。但别在学校里!别在教室里发疯!
“但要是打不过,别想找我们帮你!”
说到这里,阮南烛下意识地瞥了秦苏言一眼,似乎想确认她的态度。
秦苏言接收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冷意。
“不用在意我,”她的声音清晰而坦然,目光扫过教室里的众人,“反正你们上城区的优越感,看不起我们下城区的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直到此时,谢冥才慢慢回过神来,之前白薇说的话和现在秦苏言、阮南烛的话互相冲突,让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头疼欲裂。
“我……不……白薇……”谢冥抱头蹲在地上,声音嘶哑。
随后,他的口中吐出一条血红色的小虫,在地上翻滚着。
“叮~”那虫子的动作停下了。
不,应该说是秦苏言将它冻住了。
她俯身捡起那小冰块,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谢冥,眼中满是冷漠,语气冰冷:“抬头,看看它。现在,还对她有什么幻想吗?”
谢冥挣扎着抬头,看到冰块中那血红的虫子,瞳孔剧烈收缩。
也有人认出了那东西:“噬魂蛊……”
秦苏言冷哼一声,将冰块捏碎:“不陪你们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若不是感受到这股气息,我才懒得进来。”
说罢,她直接离开了教室,只留下一众人在教室里凌乱。
“……我好像明白,学院方为什么会选她了。”有人感叹道,“这家伙,太可怕了。”
“她现在,真的只是凡境高阶?”阮南烛喃喃自语,“刚才那压迫感,完全就是灵境才有的……”
* * *
新月城外,荒野苍茫。
兽潮的肆虐刚刚平息,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与焦土的气息。
不久前魔兽嘶吼、威胁四伏的广袤地域,此刻竟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死寂。
被兽群反复践踏过的土地一片狼藉,折断的树木和散落的骸骨无声诉说着之前的惨烈。对于带着一个昏迷、形同累赘的戴明艰难逃亡的白薇来说,这种异常的“平静”和魔兽数量的锐减,勉强算是一线喘息之机。
一辆不起眼的破旧马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烦的声响。
车厢内,白薇疲惫不堪地靠在冰冷的木质椅背上。她微微侧身,透过蒙尘的、布满细小裂纹的车窗,回望着那座在视野中逐渐缩小的、如同巨大阴影般的新月城。
那是她生活了整整十八年的地方,承载了她所有的骄傲、憧憬,以及……如今看来无比讽刺的优越感。
一股浓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城市轮廓模糊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
悔恨,如同毒藤般悄然缠绕上她的思绪——为什么要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绝路?仅仅是为了压过秦苏言一头,为了那份扭曲的嫉妒和不甘,就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将自己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的值得吗?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冰凉的手臂,指尖仿佛能感受到皮肤下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隐隐脉动。
噬魂蛊。
这三个字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它改造了她的身体,赋予了她超越凡境的力量,却也彻底扭曲了她的存在。
她清晰地感知到,支撑着她这具躯壳继续运作、驱使着她逃离追捕的,不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那股被噬魂蛊不断滋养、放大的仇恨。
对秦苏言的刻骨恨意,对学院、工会的怨恨,甚至是对命运的憎恶……越是深沉的恨意,越能引动蛊虫反馈出更强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这一点,在她被迫服下那所谓的“解药”时,就已经如同冰冷的铁律般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溢出眼角,顺着她苍白憔悴的脸颊滑落,留下冰冷的湿痕。
这泪水,是为逝去的过往,为崩塌的身份,为无法挽回的选择?
或许都有。
白薇猛地抬手,用衣袖狠狠擦去那软弱的痕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她强迫自己转回头,不再看那象征着失去一切的故乡。
悲伤是无用的奢侈品,只会削弱噬魂蛊的力量。恨,才是她现在唯一的食粮和武器。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车厢内浑浊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被仇恨淬炼过的、冰冷的幽光。
前路是未知的黑暗,但她已别无选择,只能被那蛊虫驱使着,在仇恨铺就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下去。
她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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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不要做舔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