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灰蒙,林间弥漫着未散的湿气。
城卫军士兵们,经过一夜的担惊受怕,个个眼圈发黑,精神萎靡。
简单的早餐后,赵莽强打精神,催促着手下开始干活。
第一块界碑的选址就在山坡顶部,视野开阔,能俯瞰下方河谷地带。
那里正对着张阳最大的一片药田所在。
“动作都快点儿!把界碑立起来,咱们就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赵莽粗声催促着,他也觉得这地方邪门,想尽快完工。
其实作为一名军官,他的行为已经极其失职,更何况他还是一名药师。
只是久居安平的他,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经过昨天的小插曲,他的内心已经乱了方寸,行事更是没有章法。
看着士兵们抬着沉重的石质界碑,喊着号子,准备将其埋入事先挖好的土坑中。
孙旺和百草阁的账房先生也凑在一旁,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神色。
只要界碑一立,就等于官方承认了这片地域的管辖权变更,后续操作空间就大了!
张阳带着铁牛等人,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并未阻止。
就在界碑即将竖起的瞬间——
“嗷呜……”
一声震耳欲聋且充满暴虐气息的咆哮,猛然从山坡下方的密林中炸响!
声浪滚滚,震得树叶簌簌落下,所有士兵脸色瞬间煞白!
紧接着,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快速接近!
“什…什么东西?!”
赵莽猛地拔出佩刀,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下方密林中,树木剧烈摇晃,烟尘弥漫。
下一刻,一头体型堪比巨象,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甲,头生独角的狰狞凶兽,轰然撞断几棵大树,冲上了山坡!
它双目赤红,散发着狂暴的气息,赫然是一头实力堪比药师境巅峰,甚至触摸到药宗边缘的强悍凶兽——铁甲犀牛!
这种凶兽通常生活在黑松林深处,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极难对付!
“戒…戒备!结阵!”
赵莽声音都有些发颤,急忙大吼。
城卫军士兵们慌慌张张地举起兵器,结成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型。
但面对如此凶兽,阵型显得如此脆弱。
那铁甲犀牛似乎被激怒,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群正在摆弄界碑的士兵,或者说,是盯住了那块界碑所在的“位置”。
它再次发出一声咆哮,低下头,巨大的独角对准人群,猛地冲撞过来!
势不可挡!仿佛一辆失控的战车!
“快散开!”赵莽惊骇大叫。
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四散逃开,连界碑都顾不上了!
轰隆!
铁甲犀牛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界碑所在的位置!
刚刚挖好的坑被瞬间踏平,那块沉重的界碑被撞得翻滚出去,裂开几道缝隙!
凶兽似乎余怒未消,又人立而起,巨大的前蹄狠狠践踏地面,发出砰砰的巨响,震得整个山坡都在颤抖。
它就在那里发疯似的折腾,摧毁着一切,却巧妙的没有主动去攻击远处结阵的士兵,只是将他们牢牢震慑住,不敢上前。
赵莽脸色惨白,握着刀的手心全是汗。
他毫不怀疑,如果刚才士兵们没躲开,此刻已经成了肉泥。
孙旺和账房先生早就吓得躲到了马车后面,瑟瑟发抖,哪还有刚才的得意。
张阳见状,对铁牛使了个眼色。
铁牛会意,大吼一声:“畜生!休得猖狂!”
说着,他猛地上前一步,周身土黄色药元爆发,如同战神般,冲向那铁甲犀牛。
“铁牛!小心!”
张阳“焦急”地喊道。
铁牛与那铁甲犀牛瞬间斗在一起!
拳影翻飞,砸在凶兽的鳞甲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火星四溅。
凶兽咆哮冲撞,力量恐怖。
但铁牛身形灵活,力量也丝毫不逊色,打得有来有回,场面极其震撼!
城卫军士兵们都看呆了,没想到宝芝堂的一个护卫头领,竟然如此生猛!
赵莽也是瞳孔一缩,心中骇然。
这莽汉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宝芝堂果然藏龙卧虎!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铁牛“卖了个破绽”,被那凶兽一爪子扫中肩头,踉跄后退。
肩头衣服撕裂,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只是微微发红。
“吼!”
铁甲犀牛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人不好惹,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又狠狠瞪了那群士兵一眼,这才转身,轰隆隆地冲下山坡,消失在密林中。
现场一片狼藉,界碑碎裂,土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铁牛“气喘吁吁”地走回来,对张阳拱手:
“公子,俺没用,让那畜生跑了!”
张阳“关切”地查看了一下他的肩膀:
“无妨,人没事就好。那可是接近药宗境的铁甲犀牛,你能击退它,已是大功一件!”
说完,他转向脸色铁青的赵莽,摊了摊手,无奈道:
“赵大人,您也看到了。这…这地方似乎是这头强大凶兽的领地。”
“在此设立界碑,恐怕日后麻烦不断,官军弟兄们也会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啊!”
赵莽看着碎裂的界碑和狼藉的现场,嘴角抽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旺从马车后钻出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张阳:
“张阳,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要不哪有这么巧的事!”
张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孙管事,话可不能乱说!”
“众目睽睽之下,那凶兽何等威力?”
“我能驱使这等凶兽不成?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追那凶兽理论!”
孙旺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哪有那个胆子。
赵莽烦躁地挥挥手:“够了!收拾东西!此地…此地确实不宜设立界碑!待我回禀郡守大人,再行定夺!”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黑松林就是个马蜂窝,这张阳更是深不可测。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再待下去,恐怕小命真要丢在这里。
什么孙家的好处,百草阁的许诺,都没自己的命重要!
第一次设立界碑的行动,就这样在一片狼狈和混乱中,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