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个沉静且陌生的女声回应道“听到了。别慌,莉莉丝。我们有应对这个的药剂,去药柜把我标着‘三叶日光’的那个银盖小罐拿来。”
(注释:“三叶日光”是对【日光纱带】药膏的别称。)
莫里斯一愣。
“老师?!”一位被莉莉丝称为“老师”的神秘女巫!是艾拉的朋友吗?
他看到莉莉丝快步跑开又迅速回来。
很快,莉莉丝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银色陶罐,递了过来。
她的眼神还带着关切,“莫里斯爷爷,快把这个拿给加雷斯叔叔吧!这个能克制影噬藤的毒素!”
她清晰地说道,甚至下意识地重复了林溪刚才提到的重点,“清洗伤口后厚敷,用干净的布包好!”
莫里斯接过了那个小罐子,指尖能感受到陶罐冰凉的触感。
他心中虽有疑问和震惊,但也知道此刻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现在想想,之前多出的食物需求,都有了解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莉莉丝,最终只是重重地说了一句:“……多谢!……多谢你们!报酬我会马上送回来的。”
“没关系的,莫里斯爷爷,救人要紧。”
莫里斯紧紧攥住那救命的药膏,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小镇。
与此同时,小镇广场上一片混乱。
加雷斯的状况十分不好,那紫黑色的毒素向上蔓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意识也开始模糊,发出痛苦的呻吟。
汉克老爹虽然嘴上说着没救了,但是并没有放弃他。
他让人将加雷斯抬到药铺,“抬到我药铺去!快!”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指挥着众人,“小心他的胳膊!别碰到了!散开!其他人都散开点,别围着了!”
镇民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将加雷斯抬进了汉克老爹的小铺子。
人们焦急地围在药铺门口和窗外,紧张地向内张望。
药铺内,汉克老爹脸色凝重,额上满是汗珠。用特制的药水清洗伤口,敷上他解毒药膏。
这位老药师已是镇上最有经验的人。
他翻遍了所有药柜,尝试了数种能解毒的草药糊剂,甚至用了土法试图阻止毒素扩散,但都只能坚持一下。
那魔法毒藤的魔力毒素异常顽固,轻易地瓦解了所有常规手段。
他的学徒在一旁忙着捣药、烧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汉克老爹擦着额头的汗,最终还是沉重地摇了摇头,哑声道:“……准备后事吧,我没办法了。”
无能为力……普通的草药根本没有办法。
时间在沉重的焦虑中流逝。
日头早已偏西,昏黄的夕照将门口的石子路染成一片黯淡的金色。
药铺里,悲恸的低泣声已然嘶哑。
汉克老爹疲惫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无声地宣告着努力的终结。
大部分镇民见回天乏术,已不忍再看,叹息着悄然散去。
只留下加雷斯的妻子紧紧握着丈夫另一只尚未被毒素侵蚀的手,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不断蔓延的恐怖黑紫色。
他们的两个孩子则害怕地依偎在母亲身边,小声地抽噎着。
绝望彻底笼罩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寂静中只剩下加雷斯越来越微弱的痛苦呻吟。
就在这最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一阵急促到近乎踉跄的脚步声猛地打破了街道尽头的寂静!
倚在门边的加雷斯妻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微光。
汉克老爹也诧异地站起身望向门外。
只见莫里斯的身影披着一身风尘和夕阳余晖,正用尽全身力气狂奔而来。
他跑得帽子歪斜,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粗重的喘息声隔老远就能听见,裤腿上沾满了林间小道带来的尘土与草屑。
他根本无暇顾及任何礼节,几乎是跌撞着冲进了药铺,一把撑在门框上才稳住身形。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话都说不连贯,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病榻上的加雷斯。
他从怀里,颤抖的掏出了那个承载着全部希望的小陶罐。
“水……干净的水……快……还有布……”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都像是从干裂的喉咙里磨出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道刺目的光,射入了这片已被绝望凝固的空间。
莫里斯顾不上一切,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老友身上。
莫里斯颤抖着打开陶罐,一股清冽的草药香气瞬间驱散了药铺里沉闷的气息。
他依照莉莉丝的嘱咐,用汉克老爹递来的清水小心冲洗掉之前的药糊,露出那可怕的伤口,然后将银灰色的药膏敷满了所有发黑肿胀的区域。
奇迹般的,那原本还在缓慢蠕动的紫黑色毒素,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壁垒阻挡,竟然真的停止了蔓延!
“有用!它停了!毒素停了!”加雷斯的妻子发现这变化,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尖锐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汉克老爹猛地凑近,几乎将脸贴到伤口上,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震惊的光芒。
莫里斯长吁一口浊气,巨大的疲惫和放松感几乎让他瘫软,太好了,赶上了。
他稳住心神,对加雷斯的家人,尤其是他妻子,特别嘱咐道:
“听着……这药膏需要每十二个时辰更换一次。每次换药前,必须用烧开放凉的清水仔细清洗伤口,然后再敷上这么厚的一层。”他比划着,“这罐药应该够用到毒素完全褪去。”
加雷斯的妻子紧紧握住药罐,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狂喜与感激的泪水,她哽咽着,将每一个字都死死记在心里。
几天后。
黑松镇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阳光洒在鹅卵石街道上,铁匠铺的敲击声、商贩的叫卖声和往常一样。
然而,一种隐秘而激动的情绪像暗流一般在镇民之间涌动,人们震惊。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加雷斯家紧闭的房门,既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天清晨。
加雷斯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