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门失守的消息传入总督府,郎廷佐脸色惨白如纸,当即让人备马,连夜赶往江宁驻防八旗营,那里是喀喀木的中军驻地。
此时南京城内的清军兵力为一万三千余绿营兵、两千三百余八旗军,绿营兵已伤亡过半,剩余六千余人分别驻守在各城门、街巷据点,归郎廷佐统筹调度;而八旗军作为驻防精锐,由昂邦章京喀喀木独立统领,驻扎在城西专门的八旗营区内,不受地方督抚节制,仅在战时与郎廷佐形成协作。
“喀喀木大人!聚宝门已失,郑逆十余万大军入城,绿营兵伤亡惨重,再不分兵驰援,各据点必被逐个击破!”郎廷佐冲进八旗营中军大帐,语气急切,甚至顾不上行礼。
喀喀木正站在沙盘前,身着玄色镶蓝旗甲胄,腰间弯刀斜挎,面色冷峻如铁。他闻言并未回头,手指在沙盘上的南京城防图上划过,沉声道:“郎总督急什么?绿营兵本就是用来消耗郑逆的炮灰,死多少都不足惜。”他缓缓转身,目光锐利如刀,落在郎廷佐身上,“本章京的八旗勇士,是大清的根基,岂能轻易投入街巷混战?”
郎廷佐眉头紧锁,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大人此言差矣!郑军已控制主要城门,正分兵切割我军防线。若放任其推进,总督府、江宁织造府等核心区域迟早被围,到那时,八旗军即便精锐,也将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孤立无援?”喀喀木冷笑一声,抬手指向沙盘西侧,“本章京早已下令,让城西各街巷的八旗督战队收缩,守住八旗营与总督府之间的通道。郑逆想分割包围,没那么容易!”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绿营兵的事,劳烦总督大人自行调度,本章京会守住城西防线,不让郑逆越雷池一步。至于是否驰援其他据点,需看战局变化,本章京不会拿八旗勇士的性命做赌注。”
郎廷佐深知喀喀木的脾性,八旗军自视甚高,根本不把绿营兵放在眼里,更不会听从他的直接指挥。他只能咬牙道:“既然大人已有部署,那我即刻回总督府,严令剩余绿营兵死守据点,拖延时间。但还请大人谨记,南京城破,于你我皆是灭顶之灾!”
说罢,郎廷佐转身离去,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喀喀木只想保存八旗军的实力,根本不会真正配合他的全局部署,这场守城战,已然陷入绝境。
而此时,郑军已展开全面的分割包围行动。马信率领两万水师陆战队劲卒,从明故宫出发,沿中水塘街向西推进,目标直指八旗驻防营与总督府之间的通道;甘辉的铁人军休整片刻后,兵分三路,分别向城北、城西、城中推进,清剿街巷中的绿营残兵,并阻断清军各部队之间的联系;罗蕴章的水师则沿秦淮河向北,直逼江宁织造府,切断清军的后勤补给线。
水塘街上,马信部与驻守此处的绿营兵遭遇。这支部队约有一千五百绿营兵,身后有两百八旗军督战,守将是绿营参将赵世忠。赵世忠接到郎廷佐的死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拔出腰刀,下令道:“列阵迎敌!谁也不准退!后退者,以军法论处!”
绿营兵们哆哆嗦嗦地列成长矛阵,前排士兵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手中的长矛也跟着晃动,不少人额头渗满冷汗,顺着脸颊滑落。马信冷笑一声,勒住战马,下令道:“强弩在前,火铳在后,列阵迎敌!”
明军将士迅速列成方阵,前排强弩手搭箭上弦,弓弦绷得紧紧的,后排火铳手点燃引线,火星滋滋作响。“放!”马信一声令下,强弩齐发,箭雨如蝗,射向绿营兵阵前。
绿营兵纷纷举盾抵挡,箭矢撞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叮叮当当”声,不少士兵被箭矢穿透盾牌,惨叫着倒地,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紧接着,火铳声响起,“砰砰砰”的巨响震耳欲聋。绿营兵阵中,成片的士兵被火铳击中,身体被铅弹洞穿,鲜血四溅,阵型瞬间大乱。有几名绿营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身后的八旗军一刀砍倒,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同伴脸上,让其余绿营兵更加恐惧。
“谁敢退!这就是下场!”八旗军佐领高声嘶吼,挥舞着弯刀,眼神凶狠如狼,刀刃上的鲜血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绿营兵们吓得魂飞魄散,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稳住阵型,向明军发起冲锋。
马信早有准备,下令道:“方阵收缩,长刀手护翼!”
明军方阵迅速收缩,长刀手列在两侧,形成一道钢铁屏障。绿营兵冲到阵前,长矛与长刀碰撞,火星四溅。明军将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刀来枪往间有条不紊;而绿营兵虽人数占优,却士气低落,心中满是恐惧,再加上郑军的火铳与强弩不断压制,渐渐落入下风,伤亡人数越来越多。
“赵世忠,投降吧!”马信高声喊道,声音穿透厮杀声,“你身后的八旗军只会让你们白白送死,再抵抗下去,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赵世忠心中一动,他何尝不知道八旗军的心思,可他若投降,远在北方的家人必遭清廷诛杀。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嘶吼道:“废话少说!杀!”他挥舞着腰刀,冲向马信,却被数名明军将士拦住。激战片刻,赵世忠身上多处受伤,左臂被长刀砍中,鲜血淋漓,体力不支,被一名明军将士一脚踹倒在地,生擒活捉。
失去主将的绿营兵顿时军心涣散,再也不顾八旗军的威胁,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身后的八旗军见状,怒不可遏,想要冲上去斩杀投降的绿营兵,却被马信部的强弩齐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八旗军纷纷倒地,剩余几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明军将士追上去一一斩杀。马信率领部众,顺利攻占水塘街防线,切断了城西八旗营与总督府之间的关键通道。
与此同时,甘辉的铁人军在城西街巷中展开清剿。城西是绿营兵的主要驻防区域,约有两千绿营兵,身后有五百八旗军督战。铁人军甲士身着重甲,手持斩马刀,沿街推进,铠甲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遇敌便杀,所向披靡。
“海贼杀过来了!快跑!”一名绿营兵见铁人军逼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他的同伴们也纷纷效仿,四散奔逃。可身后的八旗军早已严阵以待,弯刀挥舞,将逃跑的绿营兵一一斩杀,鲜血染红了街巷的青石板,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上,阻碍着后续的逃窜。
“不准退!都给老子上去拼!”八旗军佐领嘶吼着,一刀砍倒一名逃跑的绿营兵,刀刃嵌入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谁再退,这就是下场!”
绿营兵们陷入绝望,前有铁人军的利刃,后有八旗军的屠刀,进退两难。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冲向铁人军。可他们的抵抗在铁人军面前,如同以卵击石。铁人军的重甲坚不可摧,绿营兵的刀剑砍在上面,只能留下一道白痕,反而被铁人军一刀一个,砍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重甲的鳞片。
一名铁人军甲士在清理一条小巷时,发现了一处绿营兵的隐藏据点。据点内有五十余名绿营兵,身后有十名八旗军督战,正躲在民宅中,准备偷袭。甲士们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将民宅团团围住,高声喊道:“里面的绿营弟兄听着,你们已被包围,八旗军只会让你们送死,投降不杀!”
据点内的绿营兵们面面相觑,眼中露出动摇之色。一名年轻的绿营兵哭喊道:“佐领大人,我们不想死啊!投降吧!”
八旗军佐领见状,怒不可遏,一刀斩杀了那名绿营兵,鲜血溅在周围绿营兵的脸上,嘶吼道:“谁敢再言投降,这就是下场!”
可他的威慑并未起到作用,越来越多的绿营兵开始反抗。一名年长的绿营兵咬牙道:“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了,杀了这些鞑子!”话音未落,他便抄起身边的长矛,刺向八旗军佐领。其余绿营兵见状,纷纷效仿,据点内顿时陷入混乱。最终,几名绿营兵合力,杀死了八旗军佐领,打开房门,向铁人军投降。
至子时三刻,郑军已成功分割包围了清军的各个部队:总督府被罗蕴章部围困,城西喀喀木的一千八百八旗军被甘辉的铁人军牵制在八旗营及周边街巷,城北的一千绿营兵与三百八旗军被王秀奇的右翼军包围,江宁织造府等后勤据点也已被郑军攻占。清军一万三千余兵力,被分割成数块,绿营兵伤亡过半,八旗军虽损失不大,却因喀喀木的保守部署,未能及时支援,陷入了被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