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向日葵？”
胖子王磊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回路，跟林默的脑回路，可能隔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家都被人偷了，你问我喜欢什么花？
“老二！你清醒一点！”
猴子侯俊也快急疯了，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猪了个猪》那嚣张的广告，声音都变了调。
“现在是讨论园艺的时候吗？天穹那帮孙子都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
“我们的用户，我们的钱，全都要被他们抢走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默终于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三个室友，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急什么？”
他淡淡地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只是开胃菜。”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言，真正的风暴，开始了。
国内最大的游戏论坛NGA，一个标题火爆的帖子被高高顶起。
【惊天内幕！所谓“独狼”工作室，竟是天穹娱乐前实习生窃取公司创意！】
发帖人自称是天穹娱乐的内部员工，言之凿凿地“揭露”了真相。
“《羊了个羊》的核心创意，本是我们公司一个‘天才项目组’的废弃方案，被一个姓林的实习生偷偷拷贝了出去，占为己有！”
“我们公司本着爱惜人才的原则，想给他一个机会，私下联系他，希望他能迷途知返，结果他狮子大开口，索要九位数的天价收购费！”
“公司忍无可忍，才决定将我们自己的、更完善的《猪了个猪》推向市场，以正视听！”
这篇帖子，写得声情并茂，细节丰富，充满了“知情者”的优越感和对“背叛者”的痛心疾首。
一瞬间，舆论彻底爆炸了。
“卧槽！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我就说嘛，一个学生团队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牛逼的病毒传播模型，背后果然有故事。”
“支持天穹维权！严惩这种窃取公司财产的败类！”
“那个‘独狼’也太恶心了吧？偷了东西还反咬一口？”
无数不明真相的“正义路人”，在天穹雇佣的水军引导下，开始对“独狼”进行口诛笔伐。
紧接着，更多的“黑料”开始涌现。
有人“技术分析”出，《羊了个羊》的代码里含有“盗号木马”。
有人“现身说法”，说自己玩了《羊了个羊》后，手机变得巨卡无比，肯定是中了病毒。
还有人煞有介事地爆料，“独狼”工作室的负责人私生活混乱，用赚来的黑心钱在外面花天酒地。
脏水，一盆接着一盆地泼了过来。
原本那个充满神秘和传奇色彩的“独狼”，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卑劣无耻的窃贼、一个阴险狡诈的骗子。
606宿舍，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猴子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桌子上。
“欺人太甚！这帮狗娘养的！他们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
胖子则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名声臭了，游戏也没人玩了，我们成过街老鼠了。”
就连最理性的陈阳，此刻也紧锁着眉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是典型的舆论绞杀。”
“利用信息不对称和渠道优势，先给我们扣上一个无法自证的罪名，然后用海量的负面信息淹没我们，彻底摧毁我们的公信力。”
“太狠了……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是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只是四个一穷二白的学生，拿什么去跟一个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打舆论战？
绝望，像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们……要不就认了吧？”
猴子泄了气，声音里带着哭腔。
“把剩下的钱分了，游戏也别管了，就当做了个梦。”
“对啊，老二，”胖子也劝道，“见好就收吧，我们斗不过他们的。现在我们账上还有几十万，再晚点，可能连这点钱都没了。”
陈阳沉默了片刻，也开口了。
“林默，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考虑，他们说得对。”
“我们可以立刻开发《羊了个羊2》，或者直接降价，跟他们打价格战，趁着热度还没完全消散，再捞一笔。”
“这是目前最现实，也是最理智的选择。”
三个兄弟，三种不同的“理性”建议，但核心思想都一样：妥协，止损，然后离场。
他们看着林默，等待着他的决定。
林默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污秽不堪的论坛帖子，也没有去看那条已经跌入谷底的收入曲线。
他走到宿舍的中央，目光依次扫过他三位兄弟的脸。
他们的脸上，有恐惧，有不甘，有迷茫。
林默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如遭雷击的话。
“《羊了个羊》，已经死了。”
“什么？”
三人同时愣住。
“我说，这块被啃得差不多的骨头，我不要了。”
林默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
“降价？开发续作？去跟一头大象抢一块面包屑？”
“那不是我的风格。”
“从现在开始，我们放弃《羊了个羊》的一切。”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死寂的宿舍里回荡。
“然后，把我们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投入到一款全新的，伟大的游戏里去。”
这个决定，如同一道惊雷，把三个室友都给劈傻了。
放弃？
把几十万的现金，全部烧掉，去做一个前途未卜的新游戏？
在这个被天穹娱乐全面封杀的节骨眼上？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你疯了！”
胖子第一个吼了出来，他激动地站起身，因为愤怒，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钱！那是我们三个豁出命，陪你赌回来的！”
“你说放弃就放弃？你说烧掉就烧掉？”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面对胖子近乎崩溃的质问，林默没有生气，他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炽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看着他，也看着另外两个同样震惊的兄弟，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
“不，我不是在烧钱。”
“我是在播种。”
“播种一座能够抵御一切的，钢铁花园。”
“一座，能够帮我们抵御……僵尸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