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秋向前迈了一步。
陈陌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她身体一僵，呼吸变短，瞳孔瞬间失焦。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别看字，别想名字。”
她眨了眨眼，慢慢点头。
张铎走上前，站在她另一侧。三人成三角站位，背靠废墟入口。前方巨碑被藤蔓缠绕，底部四个字清晰可见——“入者，失名”。风从碑后吹来，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陈陌抬起手，启动规则之眼。
视野里浮现出断裂的符文链，在“失名”下方逆向盘绕，呈环形锁扣状。这些痕迹不是当前规则生成的，而是更早留下的。他闭眼调息，再睁眼时，看到符文正在缓慢旋转，像某种倒计时。
“这是入口。”他说，“必须按顺序解开符号才能进。”
地面开始震动。八组动态符号从黑石板中浮现，每组由三个部分组成：一个代表时间的刻度，一个表示动作的图示，一个指向对象的标记。空中出现一行扭曲文字：“三者合一，方得其门。”
十秒倒计时开始。
第一组符号亮起。陈陌迅速扫描，发现动作指向对象，时间限定范围。但每次尝试解读，空气中就传来轻微震颤。他知道错误答案会触发替换效应——有人将失去一部分特征。
“轮换观察。”他说，“我用规则之眼七秒，闭眼五秒，张铎接替警戒。”
张铎点头。他盯着地面符号，忽然指出其中一组重复出现在多个位置。“这个动作符号出现了三次，可能是关键。”
李晚秋扶着石柱站稳，额头渗出冷汗。她看着那组符号，声音有些发抖：“动作是‘切断’，对象是‘线’，时间是‘第七次心跳’……是不是说，要在第七次心跳时切断某根线？”
陈陌没回答。他在记忆里翻找线索。第102章那次系统陷阱浮现眼前——当时提示“穿红鞋者可活”，结果所有人脱鞋才避过杀局。他握紧小刀，意识到这次也可能有误导。
地面符号再次变化。新的组合浮现。倒计时重置为十秒。
他用刀尖在空中划出推测顺序。刀刃划过空气时，一道微弱光痕留下轨迹。地面震动了一下，没有反应。
失败。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响，像是玻璃碎裂。张铎突然抬手摸脸，发现自己的左耳轮廓变得模糊。皮肤还在，但触感不对。他用力捏了一下，疼，但没有血。
“替换开始了。”他说。
第二轮解题开始。陈陌重新分析符号逻辑。这次他注意到所有“时间”元素都与人体有关：心跳、呼吸、眨眼。而“动作”全是双手操作类。“对象”则集中在绳、线、环三类物品上。
“不是真的要我们做什么。”他说，“是模拟行为。”
他回忆起钟楼谜题中的影子机关——只要表现出正确意图，就能通过。
于是他举起小刀，对准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绷带，做出切断动作。时间选在第七次心跳。
刀落下瞬间，地面轰鸣。
八组符号同时亮起，排列成环。中央石板下沉，一道石门缓缓升起，露出内层通道。倒计时停止。
他们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穿白衣者即真相，随其行可免劫。”
陈陌猛地转头看向李晚秋。
她还穿着白色连衣裙，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如果现在有人提议跟着她走，很容易被当成引导者。但他记得赵三曾用类似手段设局，诱导幸存者走入死区。
“脱掉外衫。”他对李晚秋说。
她愣了一下，还是照做。把针织开衫递给张铎。陈陌从背包里扯出一块深色布料，裹住她肩膀。
“不管谁说什么，别信表象。”他说，“只认行动。”
三人进入通道。
墙壁两侧出现幻象走廊。灯光忽明忽暗。陈陌看见张铎倒在钟楼下，影子被拉长撕裂。那是他牺牲那天的画面。他咬牙往前走，不敢停。
张铎则看到一间审讯室。对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满脸是血。那是他没能救下的证人。他握紧盾牌，指甲掐进掌心。
李晚秋看到父亲书房。墙上挂着巨碑摹本。父亲背对着她，手里拿着火柴，点燃画框一角。火苗窜起时，男人低声说：“你不能知道名字。”
她伸手想阻止。
指尖快碰到火焰时，她猛然清醒。
这不是现在。
她闭眼五秒，再睁眼，大喊：“老张！阿陌！跟上我！”
两人回头。
她指着地面一处符文交汇点：“那里是节点！刺进去！”
陈陌冲上前，用小刀扎进石缝。刀刃触及符文瞬间，整条通道剧烈晃动。幻象崩塌，灯光恢复稳定。
最后一道谜题出现。
石门关闭，前方只剩一条窄路。空中浮现新规则：“献出一识，方可通行。拒绝则永困。”
紧接着，系统再次推送提示：“忘前者生，记后者死。”
真假难辨。
张铎站了出来。
“我来。”他说。
陈陌看着他。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角多了一道细纹。他记得这个人曾为查案熬过七个通宵，也曾在风暴中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你想好了？”他问。
“想好了。”张铎说，“有些事，本来就不该一直背着。”
他走向石门中央的凹槽，将手掌放上去。眉心闪过一道光纹，身体晃了一下。再抬头时，眼神清明了许多，但也空了一些。
石门开启。
三人穿过。
身后雾气闭合，原地响起低语：“知源者亡，问名者灭。”
通道深处，空间更加狭窄。墙壁上有新的符号浮现，比之前更复杂。空气中压力增强，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沙。
陈陌走在最前面，小刀握在右手。刀柄沾了血，有些滑。他用布条缠了几圈。
李晚秋被张铎扶着，脚步缓慢。她回头看了一眼巨碑方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张铎断后，盾牌横在身前。他偶尔摸一下太阳穴，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确认自己还记得。
前方路径分叉。两条通道并列延伸，壁面完全相同。没有标记，没有声音，也没有风。
陈陌停下。
他启动规则之眼。
视野里，左侧通道的地面上浮现出极细微的拖拽痕迹，像是有人被拉走过。右侧则干净。
他正要开口。
李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等等。”她说，“右边才是对的。”
他转头看她。
她指着右侧通道的顶部角落。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形状像一只眼睛。
“我父亲……烧掉画之前，画上也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