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颜颇觉可惜。
“姐，你确定不要顶着你这张脸去娱乐圈为非作歹几年吗！”
简直是暴殄天物。
绿萍被逗笑，“你想签一个什么样的？我帮你留心。”
陆颜正跟人谈的项目是部民国剧，里面有个角色她很看好。
“美女，大美女，不美的不要。”陆颜言简意赅，“还有，要穿旗袍好看的。”
陆颜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看了紫菱一眼。
“虽然姐你前几天穿的那条裙子又素又没重点，但都美得我吓一跳，我都不敢想你要是真的穿上正儿八经的旗袍，得好看成什么样子。”
紫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地就去看楚濂的反应。
楚濂接受到她的目光，无奈而温柔地笑了笑 ：“好看吗？真奇怪，我居然完全都想不起来了。”
“我只记得婚礼那天的你，无论是凤冠霞帔的你，还是一身婚纱的你，都美得让我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
大家都在客厅，他这话不好说得太大声。
因此他特意将紫菱搂到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讲悄悄话。
汪妈妈把报纸放在膝头，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要谈情说爱回家去，少在我面前搂搂抱抱。”
绿萍还在这里，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做出这副黏糊糊的样子，是想给谁看。
虽然她已经不喜欢楚濂了。
但是不喜欢归不喜欢，她看见这些，也会膈应，会恶心。
这完全是两码事。
就像这么多天过去了，汪妈妈晚上躺下闭上眼，也还是会控制不住地，一遍一遍回放沈随心出现在她家里的画面。
母亲的想法，紫菱不懂。
就算懂，她大约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她的逻辑里，什么都抵不上爱情两个字。
“妈。”汪妈妈开口说话，让紫菱看到一丝和好的希望，“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妈你的气是不是也该消消了。”
“妈，你昨天让阿秀把我关在门外，我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后来还碰到绿萍，被她……”
紫菱的话说到一半，停住。
她被自己的亲生姐姐好一番羞辱，她把她心中最在意的东西都贬得一文不值。
可这话说出来，像是她在众人面前说绿萍的坏话。
“妈，虽然我惹你生气，但是你也罚过我了，这事情，是不是也该到此为止了。”紫菱说。
舜涓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气笑了。
这是在示好还是示威？
汪妈妈的脾气就像弹簧，遇弱则弱，遇强更强，当即回怼：
“到此为止，你在命令谁？”
“昨天被赶出来的时候，一副可怜巴巴落汤鸡的模样，怎么，现在身边有了男人，你觉得有底气了，觉得有人给你撑腰了，来我面前耍威风了是吗？”
她这话说得不入耳，但确实命中了某部分事实。
紫菱磕磕绊绊说不出反驳的话。
把男人当底气，有什么不对吗？
妈妈毫不留情的话让她涨红了脸，“妈，当着舅舅和颜颜姐，你难道就不能给我留一点面子吗。”
“怎么。”汪妈妈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哑口无言了，开始转移视线了。”
“面子是自己给自己的，你自己不想要，去哪里都没脸。”
“妈——！”
紫菱是真的害怕了妈妈这张嘴，她现在知道为什么绿萍昨天能把她说得落荒而逃了。
“我说过，我不是你妈，别叫我妈。”舜涓说，“带着你的男人，从我家离开，现在，马上。”
舜涓指着大门。
紫菱震惊地看着母亲。
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句威胁或是恐吓。
妈妈是真的不想要她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她怎么想也想不通。
“我只是替爸爸和沈阿姨说了几句话，妈，你确定要因为这么一点事，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紫菱含着泪，声音颤抖。
时至今日，汪妈妈已经没有力气和心情，去和紫菱辩论。
那不是一点事，那是很大很大的事。
她也不是仅仅替旁人说了几句话，而是在拿着刀剜自己母亲心上的肉。
汪妈妈维持着指向门口的动作。
“出去。”
紫菱站在原地。
她看见一向宠爱她的舅舅，脸上带着质疑和震惊，看向她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宽和与慈爱。
她看见从小就和绿萍更亲的陆颜姐姐，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还有绿萍本人。
绿萍看向自己的眼神，冷得如同寒冰。
亲人的孤立让紫菱如坠深渊。
提着果篮和礼物上门时的她有多兴奋多激动，现在就有多狼狈多不堪。
凭什么呢。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妈。”
紫菱决然地抹了一把眼泪。
她看见母亲膝头放着的那张报纸上，印着绿萍的相片。
“从小到大，你都疼绿萍多过我。现在我才知道，其实你心里，大概根本就不想要我这个女儿。”
“既然这样，好，我听你的。”
“以后，你不再是我妈。”
她的话飘散在空气中，带着诀别的音调。
“但是婚礼上的事，我要告诉你，我没错。”
“不仅没错，我甚至为我当时说过的所有话而感到骄傲。”
“你这样的脾气，难怪爸会二十年前就爱上沈阿姨，难怪爸二十年后依然对她不可自拔。如果我是爸，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爸给了你二十年的时间，你都没有赢回他的心，真正应该反思的人，是你自己。”
汪妈妈静静地看了紫菱几秒。
接着，她站起来，走到紫菱面前。
啪——
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力气之大，让紫菱连平衡都维持不住，摔在了楚濂的轮椅边。
“滚。”汪妈妈说。
细看之下，她的浑身都因气到极致而颤抖。
紫菱捂着脸。
连哭都哭不出来。
楚濂倒吸一口冷气，咬牙用力扶起紫菱，目光愤怒冒火，恶狠狠地瞪着汪妈妈：“你不要太过分！”
如果说在此之前，楚濂曾经对汪妈妈抱有同情。
现在也都被她的一耳光打得烟消云散。
“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这么重的手，紫菱刚刚的话，真是一句都没有说错！”楚濂怒斥道。
汪妈妈颤抖的手指直指楚濂的鼻子，“你又算什么东西，你……”
绿萍握住母亲。
她双手包住妈妈颤抖的拳头，给她传递热度和能量。
“楚濂。”绿萍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楚濂的头顶，“你的帽子可不可以借我戴戴？”
楚濂被绿萍的笑颜晃了眼。
一时间，竟然忘了今夕是何年。
“什，什么？”他问。
绿萍指着他头顶上的空气，“你的帽子啊，你感觉不到吗？大家都看得到呢。你走到哪儿，它就跟着你去到哪儿。”
“好绿，上面可以打高尔夫球了。”
“楚濂，顶着帽子已经够辛苦了，还这么积极替紫菱说话。”
“你好伟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