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破庙里还是一片昏暗。
白晔睡得不太踏实，很早就醒了。他一睁眼，就看见爷爷曹旭已经坐在那里了，正慢吞吞地收拾着那个小背篓。
旁边的李田大叔还靠着墙，抱着剑，睡得正香，偶尔还咂吧一下嘴。
白晔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昨天发生的事又涌上心头，让他心里有点发闷。他走到曹旭身边，小声问：“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走？”
曹旭没抬头，从背篓里摸索了一阵，竟然掏出一本薄薄的、边角都磨得起毛了的旧册子，递给了白晔。
白晔接过来，借着从破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晨光一看。
册子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里面是些模糊的人形图案，摆着各种姿势，旁边还有些更小的注解字迹，歪歪扭扭的，看不太清画的是什么。
“这是啥？”白晔小声问。
“早上没事，照着这个比划比划。”曹旭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那边的李田，“就当活动筋骨。”
白晔翻了几页，里面的人形有的在挥剑，有的在刺击，有的脚步很奇怪。他看得半懂不懂：“爷爷，这……这是剑谱？”
他记得爷爷说过，路上学用剑。可这册子看起来太旧太破了，里面的画也模糊，能学出啥来？
“嗯。”曹旭应了一声，不再多说，继续整理他的背篓。
白晔心里好奇，也带着点兴奋。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破庙门口那块稍微空旷点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清晨冷冽的空气，开始认真翻看那本旧册子。
第一页画着一个人形，摆着一个很基础的握剑站立姿势，旁边的小字好像是说怎么呼吸，怎么站稳。
白晔把册子放在地上，捡起一根差不多长度的树枝，按照图画上的样子，笨拙地摆出姿势。
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都不听使唤，别扭得很。
他试着调整呼吸，像册子上说的那样，慢慢吸气，再慢慢吐出。
同时回想爷爷教《无损》体法时的那种感觉，试图找到身体里那丝微弱的气流。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他摆弄了半天，总觉得不得劲。
他又翻到第二页。这一页画的是直刺。图画很简单，就是手臂往前伸。
白晔握着树枝，学着样子，嘿呦一声往前一捅。
动作歪歪扭扭，一点力气都没有，还差点把自己带倒。
他不甘心，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树枝软绵绵的，根本刺不出破风声。
他有点着急了，抓了抓头发。这比练《无损》体法还难琢磨。
他又翻了几页，后面的图画更复杂了，有什么撩、劈、格挡，脚步也变来变去。他看得眼花缭乱，脑子更乱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他小声嘀咕着，完全沉浸进去了，忘了庙里还有别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哟，小子，起这么早练功呢？”
白晔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李田已经醒了，正伸着懒腰，笑眯眯地看着他和他手里的树枝，还有地上那本破册子。
李田走过来，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册子，看到那些模糊的图案和歪扭的字，嘴角忍不住撇了一下，差点笑出来。
这啥玩意？地摊上两文钱一本的破烂货吧？糊弄小孩呢。
他再看白晔那笨拙生硬的姿势，更是忍不住摇头。这哪是练剑，简直是瞎比划。
“小子，练剑不是这么练的。”李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手里拿根树枝瞎捅有啥用？得先有把真家伙，沉，有分量，才能练出劲儿来。你这……”
他话没说完，意思很明显了，觉得白晔是在瞎胡闹。
白晔脸有点红，讷讷地放下树枝：“我……我就随便看看……”
曹旭这时也收拾好了背篓，站起身，像是根本没听到李田的话，也对白晔刚才的练习视而不见，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走了。”
说完，他就率先走出了破庙。
白晔赶紧捡起地上的破册子，小心地揣进怀里，又背上那把用布包着的“发血”剑，快步跟了上去。
李田看着这一老一少的背影，尤其是那少年背后那用布包得严实的长条东西，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这老头，有点意思。给孙子看那种破烂剑谱，自己身上又感觉不到半点练武的气息，可偏偏那少年背后好像真是把剑？
他摇摇头，也懒得多想，背起自己的行囊，跟了上去。反正顺路，看看热闹也行。
晨光熹微中，三人前一后，走上了通往南边的土路。
白晔走在曹旭身边，心里还在琢磨刚才册子上那几个别扭的动作，手指不自觉地在空中比划着。
曹旭目不斜视地走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只有后面的李田，看着白晔那偷偷比划的笨拙样子，忍不住又咧开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