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近,假装才看到林笙,用手掩着嘴,夸张地说:“哎呀,林笙同志也在呀?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 她眼神在陆云川和林笙之间来回扫视,拖长的语调里充满暗示和打探。
陆云川眉头微蹙,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继续听着林笙的指挥低头拆着零件
林笙抬起头,脸上挂起人畜无害的笑容:“王医生啊,早!我们在修海边哨所急用的抽水机呢。陆营长见我们搞不定,特地过来给我们做技术指导。” 她特意把“技术指导”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还冲陆云川眨了眨眼。她这么说就是想特意膈应她。
陆云川手一抖“……” 螺丝差点滑丝。他感觉刚压下去的那句“兄弟”俩字又开始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王萍萍被林笙这话噎了一下,见陆云川根本不搭理自己,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她眼珠一转,瞥见旁边放着的工具,计上心来。她假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呀”一声娇呼,整个人就软绵绵地朝着陆云川的胳膊倒去——按照她看过的那些话本小说,英雄这时候都应该伸手扶住美人儿的!
然而,陆云川显然不是话本里的英雄。他动作敏捷,反应极快地侧身一躲
王萍萍万万没想到陆云川会躲,收势不及,惊呼着直接扑向了那台满是油污的抽水机!“噗嗤”一下,崭新的白大褂前襟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铁锈和油泥上
“啊——!我的衣服!新发的!”王萍萍看着眼前那一片狼藉,尖叫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场面尴尬得能让旁观者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林笙努力抿着嘴,但不断耸动的肩膀出卖了她。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机器:“哟,这锈色挺别致……”
陆云川这才面无表情地瞥了王萍萍一眼,语气平淡无波:“王医生,训练场和后勤重地,注意脚下安全。”
王萍萍又气又羞,看着无动于衷的陆云川和明显在偷笑的林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跺了跺脚,带着一身的油污和满腔的怒火,灰溜溜地跑了,连纱布都忘了领。
老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嘀咕:这林笙丫头,果然到哪儿都不消停。
陆云川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台抽水机,又看看身边已经开始动手拆卸其他零件的林笙。
阳光照在她认真的侧脸上,鼻尖还沾了一点油污。他心底那点因为“兄弟”而起的郁闷,似乎被混乱冲淡了一丝丝但不多。
也许……有个这样的“兄弟”,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至少,能和她待在一起,陆云川愣住他为自己这个念头微微一愣,随即甩甩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赶了出去。
抽水机事件后,陆云川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忽视林笙的存在。他试图用理智压制,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那个活力四射的身影。(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几日,他的理智在行动面前节节败退,开始了一系列令人费解的行为:
训练一结束,他就路过仓库,拐进去,板着一张仿佛别人欠他八百块钱的冷脸,把一个军用水壶塞到林笙手里,语气硬邦邦得像在发号施令:天气炎热,及时补充水分。——天知道那壶里装的是他特意提前晾好的温开水,就怕她喝急了呛着。
食堂难得改善伙食,有红烧肉。他端着饭盒坐到离林笙不远不近的位置,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碗里那几块油亮亮、颤巍巍的肉,精准地拨到了林笙的饭盒里。林笙瞪着多出来的肉,一脸懵圈。他立刻别开视线,耳根微红,干巴巴地解释:太肥腻,我不爱吃。
听说林笙夜修光线暗,他第二天就以“营部需求”给仓库批了个亮瞎眼的新灯泡。
林笙?满脑子问号:这冰坨子中邪了?还是摔坏脑子了?
哨所那台刚修好的水泵又闹了点小脾气,出水不太顺畅。哨所长一个电话打到后勤仓库,客客气气地又把林笙这尊活菩萨请了过去。
巧的是,陆云川这天正好带队在附近海岸线进行野外拉练。训练间隙,他想起哨所水泵之前不太稳定,于是过来查看一下情况。
刚走近水泵房,就看见林笙被几个年轻的小战士团团围在中间。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工具,正对着水泵的某个部件讲解着什么。小战士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一口一个叫得亲热。
林姐,您可真厉害!这玩意儿我们瞅着都头晕,您三下两下就找出毛病了!
林姐,喝口水歇歇!一个小战士殷勤地递上水壶。
林姐,擦擦汗!另一个赶紧递过毛巾。
林笙也不客气,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下额角的汗。
陆云川远远看着这一幕,刚才拉练完还算平和的心情,瞬间晴转多云,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周身开始咝咝冒冷气。那几个小战士围着她献殷勤的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迈着大步走过去,脚步声刻意加重了些。
小战士们一回头,看到面沉似水的营长,立刻像老鼠见了猫,唰地站直身体,敬礼:营长好!
林笙抬起头,看到陆云川,也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陆云川目光扫过那几个紧张的小战士,最后落在林笙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拉练路过。水泵问题严重?
没啥大问题,林笙拍拍手站起来,就是个垫片老化了,换一个就行。已经搞定了!
调试结束后,哨所长就乐呵呵地端来一大盆刚捕捞上来的海鲜:林同志,辛苦了!咱这儿没别的好东西,就这点海货还新鲜,尝尝鲜!
林笙眼睛唰地亮了,撸起袖子就要加入赶海大队。陆云川本想阻止,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板着脸跟在她身后,美其名曰“保障安全”。
于是,严肃的海防哨所出现了诡异一幕:林笙带着小战士们挖蛤蜊、捡海带,玩得不亦乐乎,冷面陆营长则像尊门神似的杵在旁边,浑身散发低气压,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那个玩疯了的丫头。
一个小战士看着营长孤零零站在那儿,壮着胆子,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凑过去,怯生生地问:营...营长,给您...玩玩?
陆云川:......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那只小螃蟹,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必。
林笙回头看见,噗嗤一声笑出来。手里捏着一只巴掌大,不由分说就塞到陆云川手里:“陆营长,放松点嘛!这叫体验生活!”
陆云川只觉得手心一痒,触感略显扎手的海星就被塞了过来。他身体瞬间僵硬,拿着不是,扔了更不是,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悄泛红,只能梗着脖子,硬邦邦地站着
王萍萍得知陆云川又跟林笙去了海边,醋意翻涌。她精心打扮,提着个小医药箱,以“巡诊”名义追到哨所。
一到地方,就见林笙卷着裤脚,和战士们有说有笑地收拾海鲜,陆云川虽站得笔直,目光却黏在林笙身上。
就在这气氛微妙之际,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陆营长!真巧啊,您也在这儿?
只见王萍萍提着个小医药箱,穿着一身精心熨烫过的白大褂(虽然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笑容,袅袅婷婷地走来。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