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围着那台老掉牙的发电机转了好几圈,手里拎着个小锤子,这敲敲,那听听,发出“哐哐”的沉闷响声。
“啧,”她嫌弃地撇撇嘴,“这病入膏肓了啊。”简直就是“医好也浪费药材”的典型代表!内部的磨损和锈蚀程度,在她看来,基本可以宣告“临终关怀”了。
她认命地撸起袖子,找来煤油和破布,开始跟那层厚厚的、混合了油污和锈垢的“包浆”作斗争。
老周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心疼得直咂嘴:“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轻点儿!轻点儿敲!这都是铁打的家伙事儿,经不起你这么造啊!”
林笙头都没抬,手下动作不停:“周管理员,您就放心吧。它现在跟一堆废铁的区别,坏了还是一群废铁。”
清理完外部,开始攻坚内部。轴承卡死得像焊上了一样,线圈老化的绝缘皮一碰就碎,碳刷磨得都快平了,好几个接线柱锈得摇摇欲断……问题多得像天上的星星。
林笙一边拆,一边唉声叹气,只能发挥“废物利用”的最高境界,从其他同型号的“尸体”上拆还能喘气的零件下来续命。
没有专业工具,她就靠着锉刀、砂纸、煤油,一点点磨,一点点抠,一点点清理。
老周给她打下手,看着她拿着小锉刀对着一个锈死的轴承能磨上大半天,那耐心程度让林笙自愧不如。
她心里也在吐槽:啧~这要放以前,实验室里精度差零点一微米的零件我都懒得亲手打磨,都是机器人干的活…现在倒好,在这磨铁疙瘩!真是穿越一回,把仅剩的一点耐心给号没。
“林同志,这…这真能行吗?我看着心里咋这么没底呢?”老周递过一碗凉白开,脸上写满了担忧。
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用袖子一抹嘴:“悬也得硬上啊!线圈我重新绕了,刷了绝缘漆,轴承打磨完勉强能转,碳刷我用铜片凑合了一个……现在就差临门一脚组装调试了。成不成,就看这老家伙给不给我面子了!”
就在林笙跟发电机“死磕”的这几天,后勤仓库彻底名声大噪!
以前狗都不乐意多待的地方,如今门庭若市,热闹得跟赶集似的。
一个小战士怀里抱着个缠满胶布、嘶哑得像是得了严重喉炎的半导体收音机,怯生生地扒着门框,只露出半个脑袋:“请、请问……林…林同志在吗?我…我这收音机,它它它…它只会学鬼叫了……能…能劳您驾给看看不?我就指着它听新闻和唱歌呢……”说着,那收音机还很应景地发出“滋啦——嘎——”一阵怪响。
一个通讯兵举着个接触不良、亮起来比萤火虫强不了多少的手电筒,急得满头大 汗:“林同志!救命啊!晚上巡逻全指望它呢!这玩意儿十次有八次打不开,剩下两次亮不过三秒!真要了亲命了!”
甚至有位家属院的嫂子,风风火火地拎着个卡死不动了的缝纫机梭心冲了进来:“小林妹子!快!帮嫂子瞅瞅这玩意儿!一大家子秋衣还等着它呢!它倒先罢工了!”
老周乐得见牙不见眼,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仓库门口,面前摆上小桌,铺开新的登记簿,拿着支铅笔,像老中医坐堂问诊般,有模有样地喊:“别挤!都别挤!排好队!一个个来!姓甚名谁?
哪个部分的?坏的是啥东西?啥毛病?登记!都登记!林同志忙完手里的大活儿就给你们看!”那架势,俨然把仓库变成了“南岛军区总医院疑难杂症维修科”,脸上光彩照人。
林笙看着门口排起的长队,脑仁直疼。但想着初来乍到,人情世故还得讲,只好加快手里的速度。
她三下五除二处理好发电机的一个小部件,洗洗手,开始接诊。
第一个“病号”就是那小战士的破收音机。林笙拿过来,拨弄了几下调台钮,里面传出的依旧是“滋哇啦呱”的噪音交响乐。她借着口袋的掩护,手腕一翻,那支未来科技的电容笔便悄无声息地落入掌心。只见她打开后盖,笔尖在几个关键元件上快速轻点,微不可闻的“滴”声过后——
“好了,试试。”她把收音机递回去。
小战士将信将疑地打开开关,小心翼翼地转动调台钮——
突然,一个无比清晰、充满力量的声音洪亮地传了出来:“……我国庄严宣告: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这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劈中了仓库内外所有人!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仓库门口,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和难以置信之中。
收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激动地报道着这一震撼世界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人们心上。
“……这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了超级大国的核垄断!我国人民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世界面前挺直了腰杆!……”
“轰——!”短暂的死寂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喜!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原子弹!我们有自己的原子弹了!”
“太好了!太好了啊!”
仓库内外瞬间被巨大的欢呼声淹没!战士们激动得跳起来,互相捶打着肩膀,眼眶发红;老周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老泪纵横;那位嫂子也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军营各处的高音喇叭也同步响起了这则振奋人心的《新闻公报》,清晰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紧接着,整个军营,乃至整个小镇,都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沸腾了!欢呼声、呐喊声、激动的哭泣声、敲打脸盆的叮当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站起来了!”“我们站起来了!”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站在人群中心的林笙,却有些发愣。
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