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红薯粥果然比稀粥稠上不少,林笙心满意足地喝了两大碗,看得陆云川都忍不住提醒她慢点,生怕这位小祖宗一不小心又噎着。
吃饱喝足,林笙的脑子重新活络起来。轴承的问题像根小刺扎在她心里,不拔不快。让她坐等公社农机站那虚无缥缈的“废料堆”消息?那不是她林笙的风格!
月黑风高……哦不,月明星稀,正是搞事……哦不,正是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好时机!
她猫着腰,溜出了借住的小院,目标直指村尾那间堆满废旧零件的棚屋。
老仓管下班了,门上的挂锁看起来有些年头,锈迹斑斑。
林笙左右张望,确定没人,从头上取下一根最普通的黑色发卡。借着月光,她眯起一只眼,将发卡尖端探入锁孔,耳朵贴近锁身,小心翼翼地拨弄着。
“咔哒。”
一声轻微的响动,挂锁应声弹开。林笙得意地翘起嘴角:“搞定!”
她像只灵巧的狸猫,闪身钻进棚屋,反手轻轻带上门。
屋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她不敢点灯,凭借下午的记忆,摸到那堆废弃轴承旁边,又从空间掏出一个小手电筒——这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遗产”之一,(在外来的自己已经没了不是遗产是什么)这东西一直没舍得用,用衣服遮着光,拧亮。
微弱的灯光下,她快速翻捡着那些轴承。大部分情况比下午拆开的那个还要糟糕。正当她有些气馁时,手电光扫过角落一个油污特别重的木箱子。箱子上没有锁,她费力地掀开盖子,里面竟然是几个用油纸单独包裹着的轴承!
她心中一喜,赶紧拿起一个拆开油纸。轴承上虽然也有锈迹,但明显保存得好很多,用手转动,虽然滞涩,却没有那种碎裂的“咯啦”声。
“有门儿!”林笙眼睛放光,看来这是老仓管私下里收藏的“备件”或者品相稍好的存货。她也不贪心,从中挑选了两个看起来最完好的,小心地用油纸重新包好,揣进怀里。又把箱子恢复原状,尽量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正准备溜出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说话声。
“快点,趁没人,把东西搬走……”
“知道了,催什么催,这破玩意儿死沉……”
林笙心里一咯噔,不是吧?这么倒霉,碰上同行了?她赶紧关掉手电,屏住呼吸,缩在一个巨大的废弃脱粒机后面。
棚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林笙认出其中一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刘二狗,另一个面生,但看穿着不像本村人。
只见刘二狗和那人目标明确,直奔下午林笙看过的那个永久废车架所在的位置。
“就这个,虽然是废铁,但好歹是‘永久’的架子,拆了卖废铁也能值几个钱。”刘二狗压低声音说。
“赶紧抬走,磨蹭啥!”同伙催促道。
林笙一听,火“噌”就上来了!好家伙,姑奶奶我辛辛苦苦找到(虽然是陆云川和小战士帮忙)的“材料”,你们居然想偷去卖废铁?这能忍?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悄悄从地上摸起一个小螺丝帽,看准时机,朝着棚屋另一头堆放的几个铁皮桶用力扔了过去。
“哐当——!”
寂静的夜里,这声响动格外刺耳。
“谁?!”刘二狗和同伙吓得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林笙趁机捏着鼻子,用一种苍老、飘忽,带着点本地口音的声音,幽幽地开口:“谁……在……动……我……的……东……西……啊……”
声音在空旷的棚屋里回荡,带着几分阴森。
那两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谁在说话?”刘二狗声音发颤。
“我……死……在……这……里……好……久……了……好……冷……啊……”林笙继续装神弄鬼,还故意用手在铁皮上轻轻刮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同伙胆子更小,带着哭腔:“二、二狗哥,这棚子以前……是不是死过人啊?我、我听说……”
“别、别胡说!”刘二狗强装镇定,但腿肚子已经在打转。
林笙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捏着嗓子,用一种更凄厉的声音喊道:“滚……出……去……!”
同时,她用力推倒了身边一个靠着墙的破箩筐。
“哗啦——”
“妈呀!有鬼啊!”同伙第一个扛不住,连滚带爬地冲出棚屋。
刘二狗也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什么车架,跟着屁滚尿流地跑了,边跑边喊:“鬼爷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林笙从脱粒机后钻出来,捂着肚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两个怂包!就这胆子还学人偷东西?”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那“永久”车架旁,踢了一脚,“算你运气好,本姑娘救驾及时。”
她心情大好,不仅拿到了急需的轴承,还顺手教训了小偷,保护了“公共财产”。这种行侠仗义!外加解决难题的成就感,让她浑身舒坦。
揣着两个宝贝轴承,她重新锁好棚屋门(做好事不留名,但锁还是要恢复原样的),哼着小调,趁着月色溜回了小院。
第二天一早,林笙神采奕奕地出现在陆云川面前,得意洋洋地掏出那两个用油纸包着的轴承。
“喏,搞定了!”
陆云川拿起轴承看了看,又看向林笙那双带着黑眼圈却亮得惊人的眼睛,眉头微蹙:“你昨晚去哪了?”
“我?我睡不着,出去……散了散步,运气好捡到的!”林笙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时,那个娃娃脸小战士跑了过来,一脸神秘兮兮:“营长,林同志,你们听说了吗?昨晚村尾废料棚那边……闹鬼了!”
“哦?怎么回事?”陆云川不动声色地问,目光却扫向林笙。
小战士绘声绘色地把刘二狗两人昨晚“撞鬼”的经历说了一遍,说得活灵活现。
林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还适时地插嘴:“真的啊?太吓人了!看来我们以后晚上还是少去那边为好。” 语气那叫一个真诚无辜。
陆云川看着林笙那努力憋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快夸我”的小得意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他没戳穿,只是淡淡地对小战士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估计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
小战士似懂非懂地点头走了。
陆云川转向林笙,晃了晃手里的轴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捡’到的?运气不错。”
林笙嘿嘿一笑,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那是!笙哥出马,一个顶俩!不仅搞到了轴承,还顺便维护了村里的治安,厉害吧?”
看着她那机灵捣蛋、邀功请赏的小模样,陆云川终是没忍住,唇角勾起一抹清晰的弧度。
“嗯,”他点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厉害。”
得到了肯定,林笙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干劲十足地一挥手:“走!开工!让咱们的自动割稻机,早日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