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植园的夏日常被蝉鸣填满。丫丫坐在凉棚下的竹椅上,手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粉光痕在肚皮上轻轻晃,像在跟里面的小家伙打招呼。蒙烈蹲在菜畦边,正给刚上架的豆角藤绑绳,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自从知道丫丫有了身孕,他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着娘俩。
“慢点绑,豆角藤嫩着呢。”丫丫笑着叮嘱,目光落在他汗湿的后背,“歇会儿吧,看你热的。”
蒙烈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把脸,汗珠滴在泥土里,瞬间洇出个小印。“快好了,”他走到凉棚下,拿起丫丫递来的凉茶一饮而尽,“绑结实点,等结果了才不会坠断藤。”他看着她的小腹,眼里的温柔快溢出来,“这小家伙今天乖不乖?没踢你吧?”
“上午动了好几下呢,”丫丫的指尖在肚皮上划着圈,粉光痕跟着跳动,“林婶说这是在长力气,将来准是个爱跑跳的。”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着个清脆的童音:“蒙烈叔,丫丫婶,我来送鸡蛋啦!”
是豆丫头,手里捧着个小竹篮,里面躺着五六个圆滚滚的土鸡蛋,蛋壳上还沾着点草屑。“我娘说,新下的蛋给婶补身子,”她仰着小脸,辫子上的红头绳晃来晃去,“她说吃了鸡蛋,小弟弟会像阿木叔一样壮!”
丫丫笑着接过篮子,往她手里塞了块槐花糖:“谢谢你和你娘,回头让你蒙烈叔给你做个木陀螺。”
豆丫头眼睛一亮,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真的?那我要刻花纹的!像蒙烈叔剑上的槐花那样!”
蒙烈笑着点头,心里却暖烘烘的。这丫头自小没了爹,娘靠缝补过日子,却总想着给他们送点东西——老城区的人情味,就藏在这些细碎的惦记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丫丫靠在蒙烈肩头打盹,他轻轻给她扇着蒲扇,目光落在灵植园的深处——那里新开辟了一小块地,种着丫丫特意留的同心草籽,说是要等孩子出生了,教他认这草的模样。
“蒙烈哥,”丫丫迷迷糊糊地开口,“你说孩子会像谁?”
“像你,”蒙烈想都没想,“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最好别像我,小时候总惹娘生气。”
丫丫被逗笑了,粉光痕在他手背上轻轻捏了捏:“才不会,你小时候肯定很乖,不然娘怎么会把你记在日记里。”
提到娘的日记,蒙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那本泛黄的册子。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孩,正蹲在同心草旁,手里拿着颗糖,旁边写着:“阿烈说,要把糖分给草籽吃,这样它们才会长得甜。”
“你看,”丫丫凑过来看,眼里闪着光,“你小时候多可爱。”
蒙烈的耳根有点热,刚要合上日记,却被豆丫头撞了个正着。她踮着脚往本子上瞅,指着那个小孩说:“这是蒙烈叔小时候吗?跟我上次在祠堂看到的照片一样!”她突然指着页角的同心草,“这草我认识!我家窗台上就有,我娘说它叫‘不离草’,种在一起就不会分开。”
“不离草?”丫丫愣了愣,随即笑了,“这名字比同心草还好听。”
蒙烈的心却轻轻一颤。他想起娘日记里的话:“同心草的根在土里缠在一起,就像一家人的心,看着是两株,其实从来没分开过。”豆丫头不懂什么大道理,却用最直白的话,道破了这草的真意。
傍晚时,陈默提着个竹筐来送水果,里面是刚摘的桃子,粉嘟嘟的透着甜。“我娘让给嫂子送来的,”他把桃子往石桌上放,水蓝光痕在果皮上扫过,“说这桃养人,吃了孩子皮肤白。”他看着丫丫的小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我给孩子做了个长命锁,用红铜打的,不太好看。”
掏出的长命锁虽然打磨得不算精致,锁身上却刻着细密的同心草纹,边缘还缠着圈细红绳。丫丫接过来,指尖触到微凉的铜面,眼眶有点发热:“真好看,比银的还亮。”
陈默挠挠头,嘿嘿笑了:“等孩子出生了,我再给打个银的。”
夕阳西下时,灵植园的豆角藤已经爬满了竹架,紫色的小花串在风中晃,像挂了串小铃铛。蒙烈抱着丫丫往屋里走,她的手搭在他肩上,粉光痕缠着他的衣领,轻声说:“你看,大家都在盼着孩子来呢。”
蒙烈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嗯,盼着他来,教他认同心草,告诉他这草叫‘不离草’,像咱们一家人一样,永远不分开。”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陈默打的长命锁上,铜光与粉光痕交相辉映,温柔得像一汪春水。灵植园的同心草在夜色里轻轻摇,仿佛也在应和着这个约定——关于血脉,关于牵挂,关于那些藏在草木间、代代相传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