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老城区的灯火比往常稀疏了些。不是惧怕,而是一种默契的沉静——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表面平静,底下却涌动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蒙烈的住处窗明几净,桌上摊着一张泛黄的地图,是老城区的布防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八个阵眼的位置,每个点旁边都写着守护人的名字。他指尖划过“灵植园”三个字,那里是他和丫丫的位置,旁边被丫丫用粉笔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歪歪扭扭,却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门被轻轻推开,丫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走进来,粉光痕在碗沿跳着:“林婶说,莲子能安神,今晚喝了,睡得好。”
蒙烈放下地图,接过碗,莲子的清香混着冰糖的甜意漫开来。“你也没睡?”
“睡不着。”丫丫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喝汤,“在想明天……会不会像林叔说的那样顺利。”
“会的。”蒙烈肯定地说,舀了一勺莲子递到她嘴边,“尝尝?林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丫丫下意识地张嘴接住,脸颊鼓鼓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其实……”她咽下莲子,小声说,“我有点怕,但一想到你在身边,就不怕了。”
蒙烈的心像是被温水浸过,软软的。他放下碗,认真地看着她:“丫丫,明天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丫丫用力点头,粉光痕在他手背上蹭了蹭,“我们说好的,一起守住灵植园。”
两人静静坐着,没有再多说什么。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两声,沉稳而悠长,像是在为他们计数,也像是在为他们鼓劲。
不知过了多久,丫丫的头轻轻靠在了桌上,呼吸渐渐均匀——她睡着了,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蒙烈起身,拿了件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他走到窗边,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已经很圆了,像一面银镜,悬在墨蓝色的天鹅绒上。明天这个时候,它就会达到最亮、最圆的时刻,而那场等待了许久的对决,也将在那时展开。
他想起刚认识丫丫的时候,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拿着把比她还高的木剑,非要跟他学武,说要保护老城区。他当时觉得好笑,现在却无比庆幸,她一直记得这个愿望,并且真的成长为了能与他并肩的人。
他又想起林叔的沉稳,阿木的爽朗,陈默的细致……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护卫队成员,那些守在各个角落的居民。他们或许平凡,或许不为人知,但正是这些平凡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才筑成了老城区最坚固的防线。
蒙烈轻轻抚摸着腰间的流萤石剑,剑身冰凉,却能感受到里面涌动的灵力,那是无数人心意的凝聚。他知道,明天的战斗,不仅仅是他和丫丫的事,是所有守护着这片土地的人的事。
他低头看向桌上熟睡的丫丫,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蒙烈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睡吧,”他在心里轻声说,“明天,我们一起迎接日出。”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房间,也笼罩着整个老城区。每一盏熄灭的灯火下,都藏着一颗期待的心;每一道寂静的巷弄里,都积蓄着一股无声的力量。
月圆前夜,没有喧嚣,只有低语——是风穿过巷弄的声音,是月光洒满大地的声音,是无数颗心,在为即将到来的黎明,默默祈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