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泉的聚灵草该收了。陈默临走前给了林小满一张手绘地图,用朱砂标着片梯田状的地块,旁边写着:“每月初三采最嫩的芽,能治蚀灵留下的旧伤”。末了还画了只简笔画的猫,尾巴指着地图角落的小字:“带点小鱼干,山猫爱吃”。
林小满背着竹篓,三花猫蹲在篓沿上,尾巴扫过他的耳朵。云雾山的路比上次好走些,晨光透过松针的缝隙落在石阶上,像撒了把碎金。走到半山腰时,三花猫突然跳下竹篓,对着一片灌木丛龇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怎么了?”林小满拨开灌木,看见里面躺着只山猫,毛色灰扑扑的,后腿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泛着青黑色——是蚀灵的爪痕。山猫警惕地瞪着他,却没力气动弹,血珠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红圈。
“别怕,我帮你治。”林小满掏出随身携带的聚灵草汁,刚要涂抹,山猫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挣扎着往草深处爬,像是在害怕什么。
三花猫追上去,用脑袋蹭山猫的脖子,发出安抚的呼噜声。林小满这才注意到,山猫的伤口里嵌着根黑色的细刺,像蚀灵虫的口器,正往皮肉里钻。“是蚀灵的残肢。”他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记载,“得用灵气逼出来。”
引灵纹的淡青光在指尖亮起,小心翼翼地探向伤口。黑刺像活物般扭动起来,山猫疼得弓起背,三花猫按住它的前爪,用尾巴缠住它的后腿,像是在说“忍一忍”。黑刺被灵气裹着慢慢拔出时,突然“啪”地裂开,化作一缕黑烟,钻进旁边的聚灵草里。
“不好!”林小满看着那丛聚灵草,叶片瞬间从翠绿变成墨黑,叶脉里流淌着黑色的汁液,“它在污染草药!”
山猫挣扎着站起来,瘸着腿往梯田的方向跑,时不时回头看他,像是在引路。林小满跟着它跑到聚灵草田,倒吸一口凉气——整整半亩地的聚灵草都变黑了,黑色的汁液顺着田埂往下流,渗进清灵泉的源头,泉水泛起诡异的墨色波纹。
“蚀灵的卵没除干净!”三花猫的声音带着焦急,“它们在土里产卵,靠聚灵草的灵气孵化!”
草田中央有块凸起的石头,上面刻着护印卫的徽章,和林小满木牌上的“护印卫林”一模一样。他摸了摸石头,突然发现石缝里卡着个东西,是本牛皮封面的手札,边角被水泡得发胀,封面上写着“护印卫林青山”。
手札里的字迹和灵柩里的字条如出一辙,记载着聚灵草田的秘密:“清灵泉下有蚀灵母巢,聚灵草实为封印母巢的阵眼,每月初三需以守印人血浇灌,否则母巢会冲破封印...”后面的字迹被水洇开,只剩下“山猫为守田兽,可唤灵火”几个字。
“灵火?”林小满想起三花猫项圈的金光,“咪咪,你会吗?”
三花猫跳到石头上,对着黑草田发出尖锐的嘶鸣,项圈上的铃铛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落在黑草上,竟燃起淡青色的火焰。火焰烧过的地方,黑色的叶片化作灰烬,土里钻出无数白色的幼虫,像蛆虫,被灵火一碰就发出“滋啦”的声响,瞬间化为乌有。
“是蚀灵的幼虫!”林小满握紧手里的镇灵钉,红光注入草田,“母巢在泉眼底下!”
清灵泉的墨色波纹越来越剧烈,水底突然冒出个巨大的肉球,表面布满了眼睛状的凸起,每个凸起里都嵌着颗白色的卵——是蚀灵母巢!山猫们从四面八方跑来,围着母巢嘶吼,却不敢靠近,它们的爪子碰到墨色泉水,立刻冒出白烟。
“用手札里的血咒!”三花猫叼来手札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复杂的符文,需要守印人的血才能激活,“快!母巢要破壳了!”
林小满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文上。手札突然燃起灵火,化作一道红光射向母巢。肉球发出凄厉的惨叫,表面的眼睛一个个爆开,黑色的汁液喷溅在草田上,被灵火和镇灵钉的红光双重净化,渐渐渗进土里,留下肥沃的黑褐色。
母巢彻底消散时,清灵泉的水恢复了清澈,聚灵草田重新冒出翠绿的嫩芽,比之前更茂盛。山猫们围过来,对着林小满低下头,像是在行礼。那只受伤的山猫走到他面前,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
“它们认你当新的守田人了。”三花猫跳回竹篓,舔了舔爪子上的灵火余烬,“奶奶的日记里说,护印卫和山猫世代结盟,山猫守田,人守山。”
林小满把手札收好,发现最后一页的背面有行小字,是陈默的笔迹:“聚灵草田的灵气会滋养守印人的纹,你的引灵纹快成型了。”他低头看掌心,淡青色的纹路果然清晰了许多,像条蜿蜒的小河,流淌着温暖的光。
采完聚灵草下山时,山猫们一路护送,直到云雾山脚下才停下。林小满把带来的小鱼干分给它们,看着那只受伤的山猫叼着鱼干,一瘸一拐地跑回草田,突然觉得守印人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孤单。
回到修表铺时,陈默正在调试灵纹钟。钟摆的“咔哒”声比之前更沉稳,玉石齿轮转动时,投射在地上的灵鸟符会随着阳光移动,像在画着老城区的轮廓。
“回来了?”陈默接过竹篓里的聚灵草,指尖捏着最嫩的芽,“这芽能入药,也能当种子,后院的空地支块田,以后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林小满看着后院的枯井,突然有了个主意:“我们可以把聚灵草种在井边,秘道里的湿气重,说不定长得更好。”他想起山猫们守护草田的样子,“再挖个小池塘,引清灵泉的水过来,既能浇草,又能...”
“又能养几条鱼,给咪咪当零食。”陈默笑着接话,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好主意,明天就动工。”
三花猫像是听懂了,从钟顶上跳下来,蹭了蹭林小满的手心,又蹭了蹭陈默的手背,喉咙里的呼噜声震得工作台都在轻轻发颤。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铺子里,灵纹钟的金光、怀表的银光、引灵纹的青光交织在一起,落在林小满摊开的手札上。手札的空白页上,他用朱砂画了只小小的山猫,旁边写着:“守田,守山,守人间”。
铜铃响了,这次是个穿灰袍的小道童,背着个药箱,说是陆沉道长让他来取聚灵草,给云雾山的影卫们治旧伤。“陆道长说,下个月老城区有庙会,让你们一定去看看,他备了新做的糖画。”
林小满看着小道童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守印人不是孤勇者,是连接过去和未来的桥。”他握紧手里的手札,掌心的引灵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在回应着什么。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说:新的守护,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