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在狼藉的床榻上投下金色的光斑。
陈寒舟在一片温软的余温中睁开双眼。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揽,却揽了个空。
怀中,那具昨夜还温香软玉的娇躯,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微皱的床单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香气。
陈寒舟人有点懵。
这就走了?
他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铺,嘀咕了一句。
“自己这是……被白嫖了?”
话音刚落,那道熟悉的电子音,便在他脑海中骤然响起。
【叮,宿主鞭策南宫仆射,助其勘破武道迷障,属于助人为乐!】
【获得奖励,斩天拔剑术!】
陈寒舟眼底光芒一闪。
斩天拔剑术!
下一瞬,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磅礴、浩瀚的信息冲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道孤傲绝世的身影,立于星河之间,面对一颗散发着无尽魔气的巨大星辰。
他缓缓拔剑。
一剑出,星河断流,万法寂灭!
那颗足以毁灭三界的天魔星,竟在这一剑之下,被硬生生斩为两半!
斩天拔剑术!
六道圣君独创之绝学,一剑出,可斩天、斩地、斩神、斩魔!
以此为底牌,就算是天上的仙人,也可一剑斩之!
陈寒舟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脸上欣喜不已。
他收敛心神,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身下的床单上。
只见那洁白的床单之上,一幅描绘着一幅“万里江山图”,分外惹眼。
陈寒舟无语,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那女人一大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合着是不想洗床单?
他叹了口气,也没多想,起身洗漱去了。
……
另一边。
天刚蒙蒙亮,徐凤年便拉着褚禄山,兴冲冲地赶到了演武场。
可偌大的演武场上,空无一人。
别说李淳罡和姜泥,连个扫地的下人都没有。
“人呢?”徐凤年一脸不爽。
褚禄山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开口:“世子,李老前辈这个时候应该在湖边静坐呢!”
徐凤年一脚踹在兵器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昨天不静坐,前天不静坐,偏偏今天静坐。”
褚禄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忙凑了上去。
“世子殿下,依我看,想让李老前辈收您为徒,怕是……难于登天。”
徐凤年脸色一黑,扭头瞪着他。
褚禄山吓得脖子一缩,连忙话锋一转。
“但是!咱们可以换个思路!”
“有屁快放!”
“陈寒舟啊!”褚禄山一拍大腿,“您想啊,咱们去跟陈寒舟套近乎,搞好关系!他跟姜泥姑娘关系那么好,您天天往他院子里跑,不就能天天见着姜泥姑娘了?”
徐凤年眼睛一亮。
“有道理!”
“这还不是关键!”褚禄山见他上钩,愈发来劲,“关键是陈寒舟的武功!您看,剑九黄被他点拨一句,直接入了天象!
您要是天天在他院子里练剑,他能不指点您两句?”
“以世子您这天下无双的绝世天赋,那还不是一点就通?到时候剑法一日千里,突飞猛进,还怕姜泥姑娘和李老前辈不对您刮目相看?”
徐凤年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禄球儿,还是你小子脑子好使!”
他重重地拍了拍褚禄山的肩膀,大手一挥。
“走!现在就去!”
说罢,他再也按捺不住,拉着褚禄山,便火急火燎地朝着陈寒舟的院子冲去。
不多时,两人便赶到了院门口。
刚一进院,就看见陈寒舟正站在井边,手里提着一桶刚打上来的清水,旁边木盆里,放着一团皱巴巴的床单。
徐凤年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脸上挤出无比热情的笑容。
“寒舟!大清早的,忙活什么呢?”
陈寒舟看见这俩活宝,眉头不易察觉地一挑。
他虽然疑惑,但没有多问,只是指了指盆里的床单,回道。
“洗床单啊。”
“嗨呀,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徐凤年大手一挥,“让下人来洗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褚禄山便猛地一拉他的袖子,将他拽到了一旁。
“世子!”褚禄山压低了声音,急切道,“咱们是来拉近关系的!这种表现的机会,怎么能让给下人?当然得您亲自动手啊!”
徐凤年一愣。
“要我自己来?”
他堂堂北凉王世子,给人洗床单?
褚禄山重重地点头,一脸“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表情。
徐凤年皱着眉,犹豫了片刻。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云淡风轻的陈寒舟,又想了想姜泥那张俏生生的小脸。
为了小泥人!
他心一横,牙一咬。
“行!”
徐凤年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再次走到了陈寒舟身边。
“寒舟,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干!”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挤开陈寒舟,直接在井边的小凳上坐了下来。
“咱们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
陈寒舟看着他这副殷勤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我去,还有这种好事?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客气了一句。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徐凤年撸起袖子,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伸手就去拿盆里的床单。
可他刚把那团床单展开,整个人就愣住了。
只见那洁白的床单上,一幅水墨地图,蜿蜒曲折,气势磅礴。
徐凤年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陈寒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你……你尿床了?”
陈寒舟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解释。
“昨晚太热,出汗出的。”
“哦哦!”
徐凤年闻言,松了一大口气,点了点头。
原来是出汗,吓他一跳。
他不再多想,将床单整个浸入水中,挽起袖子,吭哧吭哧地搓洗起来。
陈寒舟则搬了张椅子,在廊下坐着,翘起二郎腿,看着院中那两个忙得热火朝天的身影。
一个吭哧吭哧地搓着床单,水花四溅。
一个在旁边点头哈腰,又是递毛巾又是扇风。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要是每天都有人抢着给自己洗床单,这日子倒也惬意。
陈寒舟端起手边的茶杯,悠闲地抿了一口。
“世子殿下,您歇会儿,擦擦汗!”
褚禄山满脸谄媚,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徐凤年面前。
徐凤年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不累!为兄弟两肋插刀,洗个床单算什么!”
褚禄山立刻朝着廊下的陈寒舟挤眉弄眼,竖起一个大拇指,满脸都写着“看,我们世子多讲义气”。
陈寒舟差点笑出声。
就在这片祥和又带着几分滑稽的气氛中,院门口,响起一阵整齐划一,又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
踏、踏、踏。
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疾不徐。
院内三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褚禄山脸上的肥肉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转身,看向门口。
徐凤年也停下了搓洗的动作,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院门口,一道身着紫色骑装的女子身影,逆光而立。
她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霜,一双丹凤眼狭长而锐利。
在她身后,跟着一队身穿黑色甲胄,腰佩北凉刀的护卫,一个个气息沉凝,眼神冷厉,浑身散发着一股铁血肃杀之气。
院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降冰点。
“二……二姐?”
徐凤年看清来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哗啦——
他起身的动作太大,直接带翻了身前的木盆,一盆混合着泡沫和“汗渍”的脏水,尽数泼在了他的裤腿和鞋上。
可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他看着徐渭熊,舌头都打了结,脸上的表情,是见了猫的老鼠。
陈寒舟也站起了身,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徐渭熊,没说话。
徐渭熊没有理会自己徐凤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她迈步走进院子,目光落在陈寒舟的身上,讲道。
“从今往后,你住我隔壁。”
徐渭熊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
陈寒舟还没说话,一旁的徐凤年率先开了口。
他顾不上自己湿漉漉的裤腿,几步冲到徐渭熊面前,结结巴巴地问:“二姐,为……为什么啊?”
陈寒舟也看着她,平静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
徐渭熊的目光,终于从陈寒舟身上移开,落在了徐凤年的脸上。
她什么也没说。
但那冰冷的眼神,却让徐凤年瞬间闭上了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脖子都缩了缩。
徐渭熊的视线,重新回到陈寒舟脸上,但很快撇过了头,避开了陈寒舟的注视,雪白的脖颈,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淡粉。
她的声音,也失去了一贯的平稳,带上了一丝僵硬。
“从今往后,你就是王府的二姑爷。”
话音落下。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徐凤年呆立当场,眼睛瞪得像铜铃。
褚禄山那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脸上的肥肉停止了颤抖,表情彻底石化。
二……二姑爷?
徐渭熊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她看也不看陈寒舟的反应,直接转身走出了院子。
许久。
许久。
“咕咚。”
徐凤年僵硬地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动自己那仿佛生了锈的脖子,目光从徐渭熊消失的方向,慢慢移到了陈寒舟的脸上。
“姐……姐夫?”
两个字,从徐凤年的嘴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声音干涩,飘忽,带着一丝颤音。
陈寒舟此刻也有些发懵。
但只是一瞬,他便反应了过来。
剑九黄因他破境入天象,眼前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定是为了拉拢自己。
北凉王,徐骁!
为了将自己彻底绑在北凉的战车上,竟直接把自己的女儿给送了出来。
真是好大的手笔!
好精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