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就在陈寒舟那声低喝落下的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以鱼幼薇为中心,轰然炸开!
这股气浪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极寒之意!
院内的石桌、石凳,甚至地面,都在一瞬间凝结出了一层晶莹的白霜!空气中的水汽被瞬间冻结,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瑰丽而又致命的光彩!
一品,金刚境!
成了!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瘫软在地的王重楼,还是面沉如水的魏叔阳,亦或是尚在状况外的徐凤年,此刻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寒霜笼罩的绝美身影,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一天之内。
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一步登天,踏入一品金刚境。
这已经不是神迹,这是神话!
是足以让整个江湖,不,是让整座天下都为之疯狂的神话!
“咕咚。”
徐凤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而王重楼和魏叔阳,这两位真正懂行的“高人”,内心的震撼,早已难以附加。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王重楼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看着鱼幼薇周身那精纯至极,甚至带着一丝“道韵”的明玉真气,整个人都傻了。
灌顶传功,十不存一。
这是武道铁律!
他那一身大黄庭,就算对方是百年一遇的奇才,能炼化个六七成,保留住二品小宗师的修为,就已经是邀天之幸。
可现在呢?
看鱼幼薇此刻的气息,哪里是只炼化了六七层成?
这分明是……分明是将他六十年的修为,连本带利的炼化!甚至,还犹有胜之!
那股纯白色的真气,其精纯度和品质,竟隐隐还在他的大黄庭之上!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不仅完美吸收了他的全部功力,更是在那个男人的帮助下,将这份功力提纯、升华,化作了更高层次的力量!
“怪物……妖孽……”
王重楼看着陈寒舟的背影,眼神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人!
他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就在这时,陈寒舟缓缓收回了贴在鱼幼薇背后的双掌。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神色平淡。
仿佛刚才那个一手缔造了一位一品金刚境高手的,不是他。
鱼幼薇身上的寒气也随之收敛,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但并未立刻睁开双眼,依旧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稳固着体内那磅礴如海的力量。
院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陈寒舟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在场众人。
他先是看了一眼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王重楼。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重楼闻言,身躯一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陈寒舟一个眼神制止。
王重楼苍老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被羞辱的愤怒,反而如蒙大赦。他挣扎着爬起身,对着陈寒舟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言不发,拖着那副被掏空的苍老身躯,步履蹒跚地向院外走去。
那背影,萧索,落寞,仿佛一个时代的终结。
紧接着,陈寒舟的目光,落在了脸色变幻不定的魏叔阳身上。
魏叔阳心中一凛,只觉得那道目光仿佛两柄无形的利剑,将他心中所有的盘算和计谋都刺得千疮百孔。
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陈寒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却没有说话,只是移开了视线。
最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徐凤年和他身旁那个一脸憨厚,正好奇地打量着鱼幼薇的徐龙象身上。
“姐夫……”
徐凤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陈寒舟,张了张嘴。
陈寒舟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自地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闭目养神,仿佛这满院的惊涛骇浪,都与他无关。
只留下徐凤年和魏叔阳,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许久,魏叔阳对着徐凤年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陈寒舟的眼皮,动都未动。
但他嘴角的弧度,却更深了。
去报信吗?也好。
他倒是很想看看,那位坐镇北凉,号称“人屠”的徐骁,在得知这一切后,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
魏叔阳快步走出小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找到了吕钱塘。
“吕护卫。”
“前辈。”吕钱塘见他神色凝重,也收起了平日的懒散,抱拳行礼。
“你立刻下山,去三十里外的凤字营驻地,找到宁峨眉宁将军。”魏叔阳压低了声音,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用火漆封口的密信。
“将此信亲手交给他,让他务必用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送到王爷手上!”
“一个字都不能耽搁!”
吕钱塘接过信,心中一凛。
能让魏叔阳如此郑重,动用军方最紧急的传递渠道,信里的内容,恐怕足以让整个北凉都为之震动。
“属下明白!”
他不敢多问,将信贴身收好,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吧。”魏叔阳摆了摆手。
吕钱塘不再多言,转身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魏叔阳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抬头,看了一眼陈寒舟所在小院的方向,苍老的眼中,充满了复杂与忧虑。
陈寒舟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样一尊人物,对北凉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盘棋,已经彻底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