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裹挟着滔天恨意,再次冲杀而来的青色身影,陈芝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女人,怎么跟疯狗一样!
他冷哼一声,手中的银枪,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当!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荒原之上疯狂响起!
两道身影,快得如同两道闪电,在数千铁浮屠的包围圈中,疯狂地碰撞、交错!
每一次碰撞,都会爆发出刺目的火星与狂暴的气浪!
地面,被两人交手时逸散出的劲气,切割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恐怖沟壑!
然而,境界上的差距,终究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青鸟虽然凭借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意志,以及那霸道绝伦的问天枪诀,勉力支撑。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
陈芝豹的每一枪,都势大力沉,蕴含着指玄境的恐怖威能。
青鸟每一次格挡,都会被震得气血翻涌,娇躯剧颤。
她手中的刹那枪,虽然依旧凌厉,但枪势,却已经被陈芝豹完全压制,只能被动地防守,毫无还手之力。
“就这点本事吗?”
陈芝豹一枪逼退青鸟,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讥讽,“你的枪意呢?怎么,就只会这点三脚猫的功夫?”
“若是师父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女儿,就这点出息,怕是会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吧!”
他故意用言语,去刺激青鸟。
他要摧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更是她的意志!
果然!
听到这话,青鸟的眼睛,瞬间红了!
那是她的父亲!
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你……闭嘴!”
青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一股更加狂暴的杀意,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她仿佛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两人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问天一式,苍龙怒!”
青鸟手中的刹那枪,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嘹亮的龙吟,响彻天地!
只见那杆黑色的长枪之上,一道道青色的罡气,疯狂汇聚,竟隐隐凝聚成了一头狰狞的苍龙虚影!
那苍龙虚影,盘绕在枪身之上,仰天咆哮,散发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
“给我……死!”
青鸟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蕴含着她所有恨意与信念的一枪,猛然刺出!
吼——!
苍龙咆哮,离枪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陈芝豹吞噬而去!
这一枪,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半步指玄的极限!
“嗯?!”
陈芝豹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不敢再有丝毫的托大,体内的指玄境真气,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疯狂运转!
“梅子酒,白马洗凉州!”
陈芝豹发出一声长啸,手中的银枪,同样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一道道银色的枪罡,在他周身盘旋呼啸,最后,尽数汇聚于他的枪尖之上!
他一枪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道凝练到了极致的、仿佛能够刺穿虚空的银色光点!
下一秒!
银色的光点,与那头咆哮的苍龙虚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彻底掀翻!
整个荒原,都为之剧烈一颤!
一股肉眼可见的、毁灭性的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周围的铁浮屠,在这股恐怖的冲击波之下,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马车旁的徐凤年和褚禄山,更是被这股狂风,吹得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我靠……”
徐凤年看着那被夷为平地的战场中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写满了骇然。
这……这他妈还是人能打出来的动静吗?
而一旁的陈寒舟,看着那在爆炸中心,依旧傲然而立的青色身影,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赞许。
不错。
真是不错。
不枉费他一颗洗髓丹,以及那套问天枪诀。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问天枪诀领悟到这种地步,并且在生死关头,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青鸟的天赋与心性,都远超他的预料。
烟尘,缓缓散去。
场中的景象,重新显现。
只见青鸟手持长枪,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香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刚才那一枪,几乎抽干了她体内所有的力量。
而在她对面。
陈芝豹依旧骑在白马之上,身形挺拔。
但,他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之上,左边的袖子,却已经被彻底绞碎,露出了一条布满了细密伤痕的手臂!
他竟然……受伤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但对于高傲的白衣兵圣而言,这无疑是奇耻大辱!
被一个他眼中的蝼蚁所伤!
“你……找……死!”
陈芝豹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杀意,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他彻底被激怒了!
他不再留手!
陈芝豹仿佛发现了什么,他看着那半跪在地,看似已经力竭的青鸟,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冷笑。
“原来如此……”
他低声呢喃,“强行爆发,终究是外强中干,你的破绽……太明显了!”
话音未落!
他的身影,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人与枪,在空中,合二为一!
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直刺青鸟的心口!
这一枪,快到了极致!
狠到了极致!
青鸟见状,心中猛地一惊!
刚才那一招,的确是她超越极限的爆发,此刻的她,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虚弱状态!
她想要躲闪,想要格挡!
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一股浓烈的、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要……死了吗?
青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终究……还是没能为父亲报仇……
“住手!”
远处的徐凤年,看到这必杀的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那道银色的枪尖,已经近在眼前!
那凌厉的枪风,甚至已经刺痛了她的肌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马车旁,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丝毫动作的黑衣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芒。
下一秒。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