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舟收回目光,看着褚禄山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便准备朝着演武场走去。
他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姜泥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看到他,眼睛一亮,快步跑了出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寒舟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陈寒舟看着她洗髓伐脉后愈发水灵的脸蛋,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
湖边。
褚禄山拖着沉重的步伐,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什么情况?”徐凤年一看到他这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褚禄山叹了口气,将自己打探到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亡国遗民,旧主血脉?”徐凤年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就说嘛,那小泥人怎么可能这么大度。
“算你还有点用。”徐凤年瞥了褚禄山一眼,心情好了不少,随即吩咐道,“去,派人查查那个鱼幼薇的底细,别出什么乱子。”
“得嘞!”褚禄山立马点头哈腰。
“对了,他们人呢?”徐凤年又问。
“陈寒舟去演武场了,姜泥……我就不知道了。”
徐凤年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头对着不远处侍立的绿蚁吩咐道:“你去,给那位鱼姑娘收拾一间院子出来,就在姜泥屋子旁边。”
“是。”绿蚁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直抱着剑匣在旁边打盹的老黄,耳朵动了动,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抱着他的宝贝剑匣就准备开溜。
“老黄,你干嘛去?”徐凤年挑了挑眉。
剑九黄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去演武场看看热闹。”
徐凤年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又不会武,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又不碍事。”剑九黄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等徐凤年再说什么,抱着剑匣,迈开步子就小跑着去了。
徐凤年看着他那猴急的背影,撇了撇嘴,懒得再管。
……
片刻之后,剑九黄抱着剑匣,跑到了演武场。
场中,陈寒舟正站在姜泥身后,右手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招一式地演练着最基础的剑法。
姿势亲昵,旁若无人。
剑九黄找了个角落站定,没有出声打扰,一双浑浊的老眼,却死死地盯着场中的两人。
姜泥学得极快。
一套最简单的基础剑法,陈寒舟仅仅是带着她走了一遍,她便已了然于心,甚至使得比练了数年剑客还要流畅自然。
“你自己练一遍。”陈寒舟松开手,退到一旁。
“嗯。”姜泥点了点头,闭上眼,将刚才的招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下一刻,她动了。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她身形飘逸,指尖划过空气,一道道剑招行云流水般使出,仿佛演练了千百遍,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陈寒舟眼底闪过一抹惊叹。
不愧是洗髓伐脉过的天生剑胚,这悟性,简直骇人听闻。
而另一边,角落里的剑九黄,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着,抱着剑匣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场中,姜泥练着练着,,整个人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变了。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尽的虚空,以及……无数柄悬浮在空中的剑。
下一秒,无数个手持长剑的黑色小人,从虚空中浮现,在她周围,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各种玄奥的剑法。
那些剑法,她从未见过,却又无比熟悉。
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剑理,如百川归海,尽数涌入她的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姜泥在虚空中伸出手,轻轻一握。
刹那间,万千演练剑法的黑色小人,化作漫天流光,汇聚于她掌心,凝成了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她握住剑,随手一挥。
剑招之中,已带上了一股凌厉无匹的惊天剑意!
……
而演武场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风云变色。
以闭目而立的姜泥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剑意冲天而起,凌厉,霸道,仿佛要将这天都捅个窟窿!
“嗡——嗡——”
北凉王府之内,无论是兵器架上的寻常铁剑,还是侍卫腰间的佩剑,亦或是那些珍藏于府库中的名剑,在这一刻,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阵阵剧烈的嗡鸣,剑身颤抖,仿佛在朝拜!
听潮阁内。
正在看书的南宫仆射玉手一顿,美眸中闪过一抹惊异,望向梧桐苑的方向。
而主屋内,正与李义山对弈的徐骁,捏着棋子的手猛地一僵,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股剑意……”李义山摇着羽扇的手也停了下来,眼中精光爆闪。
湖边,正惬意躺着的徐凤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万剑齐鸣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一脸错愕地看向演武场的方向。
在屋内静坐的徐渭熊,也豁然睁开了那双狭长的凤目,脸上满是震撼。
与此同时。
听潮阁,地底二层。
一座阴暗潮湿的漆黑地牢深处,锁链拖动的声音响起。
一名被铁链束缚的独臂老者,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陷在阴影中的眼眸,陡然睁开,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剑光迸射而出,洞穿了黑暗。
他感受着那股自梧桐苑冲天而起的霸道剑意,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在地牢中响起。
“天生剑胚……”
“天生的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