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说了一句“我去练枪”,便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带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仓促。
姜泥看着她离开,又扭头看了看陈寒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推着他往演武场的方向走。
“寒舟哥哥,青鸟姐姐一个人,你去陪她练练吧。”
陈寒舟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不想让我陪你?”
“想啊。”姜泥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又有些做贼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可是……我更想你晚上陪我。”
那声音又轻又软,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陈寒舟的耳廓,也搔刮着他的心。
不等他回话,少女的脸颊已经红透,抱着闪电貂就跑开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陈寒舟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迈步朝着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上,青鸟正抱着那杆银色的刹那枪,靠着兵器架,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是说来练枪吗?怎么在这儿发呆?”
陈寒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鸟闻声,猛地回过神来。
当她转过身,看到来人是陈寒舟时,心底竟没来由地涌起一丝窃喜。
他……他没有去陪姜泥?
那……是不是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并非无足轻重?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就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连忙将它压了下去。
陈寒舟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走到兵器架旁,随手取下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
“正好,我对枪法也有些感悟,陪你对练几招。”
青鸟收起纷乱的思绪,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刹那枪。
两人在场中站定,遥遥相对。
下一刻,青鸟率先动了,手中长枪如一道银龙,破空而出,直刺陈寒舟胸前。
陈寒舟不闪不避,手中黑枪一抖,枪杆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精准地格开了她的枪尖。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一时间,演武场上枪影重重,气劲激荡。
青鸟的枪法凌厉而狠辣,招招不离要害,是纯粹的杀伐之术。
可渐渐地,她却发现自己的心乱了。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只是随意地挥舞着长枪,没有固定的招式,却总能后发先至,轻而易举地化解自己所有的攻势。
他从容不迫,游刃有余,那双带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所有的心思。
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他专注的侧脸,落在他滚动的喉结,落在他持枪时那坚实有力的臂膀上。
心一乱,枪法自然就失了章法。
陈寒舟察觉到她的分神,就在青鸟一枪刺来的瞬间,他非但没挡,反而脚下步伐一错,身影如鬼魅般欺身而上。
青鸟一惊,想要收枪已是来不及。
只觉得手腕一轻,刹那枪便被对方缴了去。
紧接着,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便贴了上来,一只铁钳般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两人挨得极近,青鸟整个人几乎都陷在了他的怀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滚烫温度和沉稳心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夹杂着汗水味的阳刚气息,更能感受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灼热呼吸。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了?”陈寒舟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练枪的时候,可不能分神。”
青鸟回过神来,脸上早已红霞满布。
“我……我有些不舒服。”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手忙脚乱地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陈寒舟顺势松开了她,却没让她就这么逃开,反而抬起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眉头微蹙。
“是吗?也不烫啊。”
他的手背带着一丝薄茧,触感粗糙,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温度。
青鸟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是有电流窜过,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如擂鼓,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再也待不下去,猛地推开他的手,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转身便跑。
陈寒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
“看你还能忍多久。”
没有多想,他便独自一人修炼了起来。
……
时间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这日,陈寒舟几人正准备在偏厅用饭,绿蚁便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激动。
“世子殿下回来了!就在城外!”
话音落下,红薯和青鸟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喜色,但下一秒,两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微微收敛,目光下意识地朝着陈寒舟瞥去。
陈寒舟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色如常。
“我去接应一下。”
正好,去见识见识那天下第十一的南宫仆射。
“寒舟哥哥,你小心些。”姜泥闻言,眼底带着担忧,叮嘱道。
陈寒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王府,策马直奔城外而去。
……
北凉城外,官道旁的一处简陋酒家。
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坐在桌边,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正是游历归来的徐凤年和老黄。
就在这时,十数道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将小小的酒家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目光阴冷,死死地盯着徐凤年。
“徐凤年,拿命来!”
徐凤年和老黄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西楚旧部正欲动手,忽然,一道白衣身影如惊鸿般从天而降,姿态飘逸,快得让人看不清男女。
南宫仆射!
她正欲出手,却听一道清越至极的剑鸣声骤然响起,仿佛龙吟九天!
一道剑光比她更快,如流星破空,撕裂空气,带着无匹的锋锐之气,瞬间而至!
酒桌旁,老黄脸色剧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的剑匣,此刻正剧烈地颤动着,仿佛遇到了君王,要顶礼膜拜!
他连忙以真气压制,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人?仅仅是出剑的些许剑意,竟能引动自己这匣中名剑共鸣!
不等他多想,那道剑光已然落下。
下一秒,一道身穿玄色劲衣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人正是陈寒舟。
他握住那柄仍在嗡鸣的长剑,看也未看那些西楚旧部一眼,只是随手一挥。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是简单的一记横扫。
霎那间,剑气纵横!
一道肉眼可见的半月形剑气,以他为中心,横扫而出!
那些西楚旧部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如同被利刃切割的朽木,齐齐断为两截,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仅仅一招,十几名训练有素的死士,全灭!
一旁的南宫仆射彻底傻了眼,那双狭长的美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此人,明明只是金刚伪境,实力……怎么可能如此强横?
一旁的徐凤年更是直接懵了,张着嘴,手里的酒碗都忘了放下。
不是,这就杀完了?我还没开始装逼呢!
一旁的老黄,则是彻底呆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场中那个持剑而立的男人,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金刚伪境?
眼前少年,一出手,他便知道了他的境界。
没想到眼前人年纪轻轻,还未突破金刚境,便对剑道的领悟如此之深,还悟出了些许剑意,只怕是在进一步,便能悟出半步剑意。
假以时日,此人必成一代剑神!
思及此,他猛地反应过来,王府之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剑道大高手?
而且,他也没听闻江湖上出了这么一位剑道高手啊?
不应该啊,如此年纪,就能悟出些许剑意,江湖上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