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凯的媳妇杨春红,这个女人虽然不是美女,但长相也算周正。
一张圆盘大脸蛋,两条弯弯的柳叶眉,眼睛不太大,嘴唇挺薄的,骂起人来小嘴可不闲着。
用老人的话来说,这种长相属于“有福”之人。
杨春红娘家人,在望京城也是正儿八经的体面人家。
老杨头早些年,在华丰食品厂当一把手,老伴儿是厂里会计师,两口子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小日子过的也是丰衣足食。
街坊邻居提起老杨家,都得竖大拇指夸赞说:“瞧人家那日子过的,酱油拌饭都比咱们用的材料好!”
老杨头为人不张扬,还算挺低调的,他结交不少当官朋友,没少帮着儿子和姑爷疏通关系。
杨明远后来能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全仗着老爷子早些年给他铺的路。
可惜呀,老杨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那些正经人脉,到了儿子手里,全变味儿啦——好好阳关道他不走,偏往那阴沟里钻。
早些年,陈建凯要钱没钱,要房没房,穷得是叮当响,就差没在脖子上挂个,“求包养”的牌子了。
可杨春红偏偏相中他那股愣劲儿,死活都要嫁给他。
老杨头拗不过闺女,只能动用老关系,把陈建凯塞进公安系统里。
杨春红和陈建凯结婚以后,她在家里自然而然成了掌柜的,家里无论大事小事,都得她点头同意才能办。
别看陈建凯在外人跟前吆五喝六的,回到家里,他得夹起尾巴做人。
杨春红那个脾气,一点都不惯着他,只要看他不顺眼,抄起笤帚疙瘩就抡他。
杨春红在外面不怎么骂人,但骂起陈建凯来,能从祖宗十八代,问候到还没出生的重孙子。
最近这段时间,陈建凯在单位接连栽跟头。
虽说上头没把他一撸到底,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家伙离“下课”不远啦。
单位里对他点头哈腰的那些同事,现在见到他都绕着走,生怕沾了晦气。
这些糟心事,陈建凯哪敢跟媳妇说,他更不敢让杨春红知道,他强暴高娜的事。
这事要是让杨春红知道了,给他扒层皮都是轻的,到时候得让他卷着铺盖走人。
杨春红还被蒙在鼓里,天天跟着一群老姐妹胡吃海喝,美容院、麻将馆、商场三点一线,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这天下午,杨春红约了几个姐妹,去那家“青春永驻”美容院做护理。
这家美容院,她一个星期得去两次,对于杨春红来说,钱花在脸上叫投资,攒着不花,那才叫真正败家子呢!?
她刚走到门口时,便瞧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坐在门口挡去半边路。
这个道士穿得可寒碜了——一件道袍全是污渍,裤子膝盖磨得透亮,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鞋跟都变形了。
他脸上还卡着一副蛤蟆镜,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半边脸都被遮住。
杨春红皱了皱眉毛,嫌弃地瞥了道士一眼,她正打算绕过去,那个道士用手里的拐杖“,咚咚咚”敲了三下地面,然后扯着沙哑嗓子嚷起来:“危险喽……危险喽……命运轮子转歪了,你们家要倒大霉喽……”
杨春红脚步顿住了,她这个人,平时最信烧香算卦这些事,家里供着观音像,车上挂着平安符,每月初一十五准得去寺庙里,烧香许愿。
最近也不知道咋的,她老做噩梦,不是梦见房子塌了,就是梦见自己被水淹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她弯下腰,试探着问道:“哎……师傅,您是跟我说话吗?”
瞎子把拐杖收到怀里,双手往袖筒里一插,后背往墙上一靠,慢悠悠说道:“我不跟你说话,难道跟电线杆子唠嗑呢?听你这嗓音,沙里带哑,哑里带慌,命里怕是要遭横祸的征兆。而且这个祸事啊,不是出在你身上啊,而是出在你男人身上呀。”
杨春红心里“咯噔”一下,忙蹲下身子问道:“老师傅,您贵姓啊?这儿快太晒挺了,要不咱们找个阴凉地方说说话?”
“云游四方的人,哪有什么姓名。”瞎子摆摆手说,“你就叫我神算死吧——算得准,你叫我神仙,要是算不准,你骂我死瞎子就行嘞。我可不是真瞎啊,带着眼镜是不想看到别的生物。”
“老师傅,您说看见别的生物是什么?”
“唉呀,就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呗。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烧香拜佛干啥,连最基本的知识都不懂,你就别在埋汰那佛法啦!”
“你咋知道我信佛呢?老师傅,这你都能看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学佛的人身上有一种慈悲气场。你身上虽然也有这种气场,但是还有一股邪气啊!估计这股邪气是被你家里人传染的。没听过那句话吗,近墨者黑呀!”
“老师傅,您刚才说的危险了,具体指什么事呀?您跟我好好说说呗。”
神算死抬起右手,五个手指头在手心里来回掐算,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压低声音说:“你身上带着一股煞气,离老远我就闻着了。瞧瞧你鞋面上那层灰,那是晦气沾了身。这股晦气不是你自个儿招的,是你男人带回来的。他最近身上背了条‘花童’命,唉,造孽啊,他要倒大霉啦!他把人家给逼死喽!”
“花童?啥是花童呀?”
“花童就是没出阁的小姑娘,用通俗话说,就是没结婚的大姑娘。”神算死摇摇头,故作高深莫测模样说道:“你还是回家问问你男人吧,他自己最清楚了。要是我说对了,你再回来找我,要是说错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杨春红愣在原地,脑子里飞快地转悠。
这段时间,陈建凯确实有点不对劲——回到家里耷拉着脑袋,问他话总是驴唇不对马嘴,半夜还老是惊醒,身上汗水都湿乎乎的。
有一回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陈建凯坐在客厅沙发上,直勾勾盯着窗户,嘴里还叨咕着什么“别来找我”。
想到这,她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手都有点哆嗦了,按了两次,才拨通陈建凯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