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琳琳叫骂声越来越难听，“这他妈的都是怎么回事呀？一个个跟防贼是的盯着我干啥？马勒戈壁的，是不是因为我漂亮你们都嫉妒我呀？大家一起去选美看看，你们有我漂亮吗？一个个长的跟猪头焖子是的，不服你们当面跟我比一比……”
“哎呦喂，琳琳大美妞，你这是咋滴啦？谁惹你生气了？”这是小倩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呀，是不是姐姐哪做得不对了，你跟我说啊，我给你赔不是。”
“你少跟我来这套，一天假惺惺的，”琳琳的声音更冲了，“这里头数你最坏！你比那个蒋媛媛还阴险，天天琢磨着算计我呢吧？动不动就喊我吃饭，我看你是在饭里下毒了吧，就想把我弄死！你看着浩哥和四哥对我好，开始起了坏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嘛。”
“对对对，姐姐最坏，一会浩哥和四哥得收拾我，一会他们收拾我的时候，你得拉着点呀，千万别让他们揍我。你琳琳能说动他们，一定要帮着姐姐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盯着我的水杯瞅，我告诉你，这地方的水我一口都不喝！想害我？没门！别以为能糊弄得了我！”
“对对对……我们琳琳最聪明了，谁也糊弄不了你……”小倩还在耐心哄着她。
“你说说你藏了多少钱？你把钱都给哪个野男人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刚才还看见你跟别人坐包房里亲嘴呢，你就是骗浩哥呢。你这个狐狸精，快把钱给我拿出来……”
龙浩在屋里听得火冒三丈，这个琳琳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简直是顺嘴胡说，无中生有。
他正想出去说两句，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女人哭喊声，夹杂着男人怒骂声。
他赶紧跑到大厅一看，只见琳琳捂着鼻子，指头缝里全是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染红了胸前的花衬衫。
她躲在小倩身后，满眼全是恐惧感，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神情。
小倩把她护在身后，对着赖四横眉冷对的：“四哥，你干啥呀？跟个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你在跟她动手，别说我翻脸不认人！”
“弟妹，你别拦着我！”赖四气得脖子粗脸红，他用手指着琳琳，气得说话声音都变调了，“这个娘们天天欺负你，我他妈忍她好久了！今天非教训教训她不可！”
“浩哥，快把四哥拉屋里去！”小倩回头看见龙浩，眼睛都急红了，一个劲给他使眼色，“马上要上客人了，自家人在这儿打架，像什么样子！赶紧都回屋去，谁都不准出来。”
夜总会工作人员早躲起来，小倩跟大家交代，琳琳骂人的时候，让他们不要看热闹。
龙浩走过去，一把搂住赖四的脖子，半拉半拽往办公室里拖，虽然嘴里嘟囔着：“四哥，你咋还动手打女人呢！跟个娘们置气犯不上……”
心里头却有点暗爽——这个琳琳，比之前那个蒋媛媛还能作，嚣张得简直是没边了，挨顿揍也活该。
赖四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说：“龙啊，你跟我弟妹说说，别老惯着琳琳臭脾气，我看她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有时候还怀疑我想害她，在家里说骂我一顿就骂一顿。而且骂的那些话，都不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我都没告诉你们，她现在越来越不正常了。”
“她是不是……精神不太对劲儿啦？”
龙浩也觉得挺邪乎，琳琳以前虽说有些疯疯癫癫，却没这么嚣张跋扈，“不行就领她去医院看看？”
“我也想啊，”赖四抓着头发，一脸愁容的样子，“可我怕她知道自己有病，再闹得更厉害咋办？现在好歹除了疑心重点，别的还没啥大毛病……”
两个人正说着话，小倩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跟连珠炮似的数落起赖四，声音又快又急：“四哥，你咋能这样呢？我们俩女人斗嘴，你掺和啥呀！你没看出来她精神不对劲吗……”
说着说着，小倩的眼泪掉了下来，吧嗒吧嗒落在衣襟上，“你们咋都这么让人不省心呢？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女人精神出问题了都看不出来，心咋就这么大呢……”
“弟妹，是我不对，是我冲动了。”
赖四一看小倩哭了，顿时慌了手脚，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我……我也是气糊涂了，我知道她不对劲，可我不敢领她去医院啊，怕刺激到她……”
“她这不是普通病，”小倩抹了把脸，眼泪还在掉，“这屋里之前有小姐打过胎儿，那股怨气没处去，附在她身上了，你得找个看外科的给她看看。”
“啊？”赖四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的匪夷所思，“不……不能吧？这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个？”
“信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小倩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不过我得提醒你，她要是真好了，说不定跟你的缘分也到头了。”
赖四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小倩这话说得没错，琳琳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没犯病时候眼高于顶，要不是后来精神不太对劲，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搭伙过日子。
小倩像是看穿了他心思，又抹了把脸，随即叹一口气：“唉，其实她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能跟你作个伴。大家多迁就迁就她吧，我天天往吧台里放个百八十块钱，她拿到钱就不会闹了。也是怨我呀，昨天我给忘了，把钱都拿走嘞，今天她才又犯病的。”
“弟妹……”赖四看着小倩，眼神里满是感激之情，这声“弟妹”他叫的是情真意切，心里真拿小倩当亲人了：“让你受委屈了，都是哥哥的错，不该把她留在身边……”
“四哥，别说这个了，”小倩摆摆手，声音软了下来，“她现在跟你好，我得拿她当自己妹妹。你快过去哄哄她吧，刚才把她吓坏了，给她买点好吃的，赶紧过去安抚安抚她。买个熘肉段，她爱吃肉。”
“哎，我这就去，这就去买！”赖四说着，几步窜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龙浩和小倩，龙浩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伸手把小倩搂进怀里，声音放得柔柔的：“宝贝，你咋不给琳琳治治病呢？”
“唉，我不敢啊，”小倩靠在他肩膀上，语气里全是无奈，“她本来就命薄，我怕真把她治利索了，会惹出更大祸事。再说我现在身体也不行，怕自己扛不住那股子邪劲儿。”
“那就算了，”龙浩搂紧她，语气里全是疼惜，“啥都没有你重要，咱不管那摊子破事了，先把你身体养好再说，听见没？”
“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真让人伤神，看到这些，下辈子我都不想在托生人了。可惜我现在没有定力，找不到解脱之法。”
“你可别解脱啊，你解脱了我怎么办？”
小倩往他怀里蹭了蹭，心里头踏实得很，像是找到了一个最稳当靠山。
龙浩身上烟草味混着淡淡汗味，在她闻来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
外面的吵闹声，仿佛被隔在另一个世界，这一刻，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有彼此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交织……